“张道长……”
“张师弟……”
“……”
几人定定地注视着张青,纪白果鼻尖更是一酸,看似爽朗一笑,拍拍身旁的蒲垫,眼里掠过一缕愧疚,思量几分,若有所思地掏出酒壶,不待花颜兮阻止,他便喝了几口。
待怀中安稳,他瞧瞧赤羽珠,又看看张青,终是叹了叹:“张青啊!反噬这东西并非无法解……”
“解?如何解?祭魂咒一旦结成便是要妖魂或生魂祭奠的,若是未有魂魄祭奠,反噬就是要施法者的命啊!”张青很是激动。
“张青师弟莫惊慌,我说能解,自是有胜任者。”纪白果意有所指。
顺着目光,张青看向赤羽珠,呆愣几分,随后急急问道:“姑、姑娘,您真能解吗?”
赤羽珠点头:“自是能解。”
“多谢姑娘施恩……”说着,他便起身,朝着她屈膝跪下。
“求我没用,只要将我妹妹还来,我便立刻替他解。”
张青一怔,面色一僵,瞅一眼自家师兄,双手拽紧衣袂,就要开口。
“张青快起来吧……”纪白果想将他一把拽起,不料他却是有股长跪不起的架势,且口中陈述着某件久未提及的事实。
“姑娘……不瞒你说,我与纪师兄早已非清微观弟子,且观中长老也对我俩下达查杀令,你们入浮生乱象那段时日,他们便寻着踪迹到访过蓬莱,险些被发现……”
赤羽珠轻嗤:“与我何干?”
“姑娘?我话已至此,你怎就不懂,我们无法再回清微观,你妹妹亦是无法还与你!”
“你说什么?”
“张青!”
“我说得有错吗?”张青抬眸盯向纪白果,眼里满是决然,“纪师兄,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那我妹妹就该死吗?”
“当时抓白羽姝实属无奈之举……”
“张青别说了!将白羽姝还与她,是我的决定!”纪白果顿了顿,“她替我解咒,我还她妹妹,是我与她之约,无需你操心……”
“无需我操心?好!好、很好……”张青气愤至极,苦笑着频频点头。
赤羽珠冷眼旁观这一切,而送至嘴边的碗却是顿了顿,看似气淡神闲地抿了抿,便默默放好。
此刻,张青胸腔好似积郁了一团闷气无处宣泄,沉默许久,才低声开口:“原是在纪师兄眼里,张青始终不值得您以亲人视之。”
纪白果眉宇一皱,目光却是望向一地的碎片,仿若俩人间的牵绊,稍触即逝。
他沉凝几分,气息早已平稳,抬眸与张青对视,道:“自救你那刻,我从未自视恩人,而是将你视为手足,亦不敢将你置于危难之间。”
顿时,张青神情些许松动:“师兄若是真为我着想,此次重返师门便带我一同前往,刀山火海张青无从畏惧……”
“张青!”纪白果打断他的话语,“你若离家,弟媳妇该如何自处?此行凶多吉少,你要弃你妻于不顾?”
张青一怔,一时无言以对,张张唇,方想开口,就听屋外传来敲门声。
敲了门,屠依依并未推门入内,而是在屋外问道:“相公、纪师伯,午饭好了,可要端进屋内?”
“啊?”张青显然心下一慌,些许僵硬,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相公、纪师伯?”屠依依语气之内带着些小心翼翼。
听此,张青不由心里一紧,望了眼自家师兄,而眸中多了抹坚定,刚欲言语,纪白果却是拍拍他的肩,辅以淡然一笑,转而朝屋外道:“那便劳烦弟媳妇将饭食端进屋内。”
“纪师伯客气了。”语毕,屠依依推门而入。
顿时,屋外袭来一股燥热的风,令人愈加心烦意乱。
见人进了屋,赤羽珠抬眼细细端详起眼前垂眉顺眼的人儿,眉眼温柔、嘴角含笑、手脚麻利,却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而另二人各怀心思,一人漫不经心、另一人神思郁结。
待屠依依将小菜、米汤、粗面馒头,及一小碟猪油渣与花生米一一摆上案几,纪白果聊有深意地看了眼张青,坐回蒲垫:“弟媳妇辛苦了。”
此次,屠依依只是扯扯嘴角,并未搭话。
张青觉察自家娘子情绪有异,不由匆匆上前迎去,伸手欲要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娘子,由为夫代劳……”
谁料她竟微微侧身避开,稍稍欠身,少有的毕恭毕敬模样:“区区小事,无需相公帮衬。”
“娘子……”半悬于空的手略略颤了颤,张青清楚她听着了自己与纪师兄的交谈,或许她对自己失望至极。
原本于一旁吃小食的纪白果见情形似乎不妙,放下手里的吃食起身,面含笑意:“弟媳妇啊,张师弟若是惹你不快,你切莫苦了自己,尽管招呼他便是;他要是敢还手,你纪师伯定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