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岳救过你?
陌生之景自花颜兮眼前一闪而过,血淋淋的少年郎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地,身后堪堪弱冠的男子无措且懊悔地后知后觉地冲来。
应是当时怕极了,他抱起倒在血泊之中的人,嗓音不禁颤抖,一遍遍唤着:“师兄!卢师兄……”
往事抽离,纪白果坦然笑之:是啊!他救过我,那手臂便是因我而废。
蓦然间,她忆起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不由心生苦涩:世事难料,还好他活下来了。
是啊……不然我得拿甚还他?怎与他父母、妻儿交代……
你是何其有幸,他还活着……
纪白果一顿,随后收敛心神,呼出口浊气:此乃他之命数,与我有幸与否,关联不大,凡尘俗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若是逆天改命呢?当如何?她状似不解地询问。
纪白果开门的手一顿,沉声回:自是要同等相换。
她不再作声,待他开门就见赤羽珠与数个咿咿呀呀之类打作一团,想方设法欲往他们这厢推进。
“羽珠姐姐?”花颜兮暗暗惊道。
一时间,纪白果已无暇顾及她之所思所想,专注对付一众妖物。
打斗间隙,他断断续续画了几道符贴在一旁木门上。
约莫半盏茶,赤羽珠奋力厮杀间终于与他们汇合,以背相抵而战:“纪白果!我遇见我妹妹了。”
“白羽姝?”纪白果心底猛地一震,往事纷纷涌现,某些真相呼之欲出。
“她领着一众人去往西南边了。”
“西南边?裕溪乡……”
附近十里八乡,西南向就属裕溪乡与金滩镇最为相近,左右不过五里路。
思及此,纪白果唤出诛妖剑不再手下留情,几招术法下,周遭躺倒一片。
顷刻间,雷声阵阵、狂风骤雨,一股强劲之风骤然刮破木窗,电闪雷鸣之际,刹那的光亮透过惨败的窗子映射而来,显得屋内愈加萧瑟可怖。
楼道不远处,一双猩红森冷犹如野兽般的眸子紧紧注视着他们,仿似受困多日未曾进食的恶狼,注意着猎物的一举一动,舔着锋利无比的獠牙,好趁其不备、猛扑而来。
“等会儿你先走。”纪白果以余光瞥了眼窗子,顿了顿,继而又道,“你去追白羽姝。”
“那你呢?”
“纪道长!不可……”纪白果衣襟上的花纹闪了闪。
打斗的间隙,他拂去额间冷汗,轻描淡写地笑道:“贫道自然是断后,解决了他们。”
“呵!就你如今的身子,都抵不过我三招,别瞎逞能。”
此刻,一向以姐妹为重的赤羽珠也不懂自己为何会不撇下这道士,去寻白羽姝,而是想与这道士并肩作战。
许是一路走来,终不忍放他自生自灭,今夜此时此景,自己倘若弃他于不顾,他定是撑不过半刻。
本性良善的妖啊!终究逃不过恻隐之心。
“我去会会那东西!”
“赤羽珠!”
“羽珠姐姐!”
不等他人劝阻,赤羽珠已然飞身而起,直奔那妖物而去。
待凑近瞧去,只见那物身长三尺,佝偻身驼峰背,头戴巨大斗笠,身披蓑衣,手持小锣,相貌隐于暗中,瞧不真切,只是双眸怒目圆睁好不惹眼。
两厢俱未言语,上来便开打。
赤羽珠伺机挑落斗笠,陡然间,一道亮光闪过,就见一颗银灰鼠头赫然显现。
猛然一瞧,她不由一怔,险些败下阵来,惊喝:“呵!原是个不成器的。”
“今夜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不成器的厉害!”言罢,柔弱无害的五指蓦地化为索要性命的利器于暗夜里泛起森森冷意,煞是骇人。
赤羽珠早已做好防范,没等它起势,便扬鞭甩去。
一番对擂,两者打得有来有往、不相上下,不知怎地,暗中突然闯来一黑乎乎的玩意儿。
说时迟,那时快。
她立刻收招躲闪,那物落于地面,匍匐蠕动了几下,随后化为一滩黑水,地板随之腐化,顿时烟雾弥漫,好似浮世幻境。
“屏息凝神!”纪白果喝道。
“纪哥哥、纪哥哥,纪哥哥,你快来……”
温柔似水的女声传来,纪白果愕然:“云锦?锦娘!”
他猛然转身,望见表面娴雅乖巧的人儿微微摇着帕子,欢喜地唤他过去。
“锦娘……”
那巧笑倩兮的笑颜,他不知想了多久、念了多久。
那一声声欢乐的呼唤,他亦不知盼了多久。
“纪哥哥?”云锦不解,只觉今儿眼前的纪哥哥与往日些许不同。
不似此前那般心性不定,以往她一唤,她的纪哥哥便会兴高采烈地迎来。
然,今日他怎就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