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姝清抬眸那刻浮现的慌乱早已消失殆尽,她收回覆在上头的手,渐渐合拢成一个拳,神色无比认真地看向月姝宁,一字一顿:“这些事儿稍微一查便明了了,阿姐,你不会以为父皇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父皇根本不知道这事,她就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状元郎竟什么都查不出,还一点儿破绽都没有。她想会不会是有幕后之人操纵,才如此。
不过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尚可未知。
月姝宁显然是信了,她在听到后的那一瞬间,鸦睫轻轻一颤,那双如秋水般的美眸里头藏着些许难以置信,但很快消融,她朝四周看了一圈儿,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些,边压低声音边朝四周打量:“你是说,父皇知道?可为什么?”
她眼底流过一丝悲伤,为什么知道也不救她?
月姝清从她语气里听出了些微责怪,倒也明白了为何好端端的不停打量四周了,她或许是怕这话被有心人听着,传到父皇哪儿去,免得引起一丝麻烦来。
“阿姐,父皇是希望你自个儿跟他说,而非他跟你说,毕竟你们成婚之初他叨扰你们太多次了,你哪时候跟父皇说的那些重话,他还记得,他就是怕再打扰到你。”
月姝清的话儿半真半假,父皇确实是记得月姝宁的重话,也没有派人去打扰他们生活,而是派人在远处悄悄地看。若是离了近些,就会被那张状元当场发现。
谁都不知道那状元是怎么发现的。
她听了月姝清的话儿后,默默咬紧下唇,内心忽儿有种对父母的自责油然而生,渐渐将她包裹起来,让她有种喘不过来气的窒息。
一边是疼爱自己的父母,一边是对她极其“好”的丈夫,此刻内心备感煎熬,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般。
月姝清看着自个儿阿姐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儿,就知道是被她给说动摇了,她决议再加把火来,好让她全盘托出。
“阿姐,所以,父皇母后是真的担心你的,你不要再为姊夫说话了,我们离开他好好生活好不好?阿姐,我记得儿时你不是说最想去外头瞧瞧吗?”
月姝宁抬眸,眼神微微带着些犹豫,不断地左右乱飘,月姝清见状,不由得有些愣住,她不明白这事儿居然要思考如此久。
直到她困得轻轻倚靠着床柱迷迷糊糊睡去时,却又感觉到有人在推她。月姝清慢慢睁开双眸,下意识抬起白皙均称的手轻轻揉揉惺忪迷离的睡眼。
她看着月姝宁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里头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顿时清醒过来,下一秒,月姝宁那渺似尘烟的声儿钻进她的耳中:“我觉着,你姊夫他人挺好的……”
“停,阿姐,如今天色不早了,咱还是早早歇下吧。”
月姝清打断了月姝宁未完的话,她只是觉着再听下去根本没有意义。月姝宁如今被那张镜竹给蛊惑了。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张镜竹给月姝宁下了蛊。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不好办了。
她唇角抽搐,笑容极其不自然,眼底更是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失落。这些,月姝宁没有察觉到,她只是有些惊讶,再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伸手摸摸月姝清脑袋,舒眉浅笑:“好,就听你的,明日咱好好聊聊。”
月姝清没有说话,只是木讷地点点脑袋。而脑中一直在想哪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
京郊。
一片竹林深处,有间亮着灯的破败竹屋。
里头,张镜竹正坐在浅棕色案几后头,听着小厮回报情况,越听越觉着心里头有团无名火在烧灼着他那颗脆弱的心。
待听完后,他直接抄起案上一卷竹筒直直朝那小厮砸去。那小厮被砸着下颔直接破了层皮,那小厮被吓着跪在哪儿不敢吭一声。
张镜竹那张俊脸满是怒意,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那小厮,声音略微有些尖利:“混账东西,连个女子都叫不回来,我要你有何用,别跟我说你不敢,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
那小厮听罢,不由得心口一松,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此刻屋里头只剩下了张镜竹一人。
他有些心烦意乱,不由得伸手轻轻按揉着额穴。不过他并不担心月姝宁离他而去,只是担心她会告诉别人,虽说别人不大会信,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难以收场。
他转脸看着一旁正燃烧着的烛火,心里头忽然想到一个法子,若自个儿自伤,说成是她刻意为之,还故意让她“发疯”给众人瞧,那么,是不是还有机会?
因为无人会信一个疯子说出的话。
他眸光逐渐染上层冷意,这样也算完成那人交予他的任务了。
就在这时,门不知被谁推开,一双玄色纹运定靴走了进来。屋外阴风呼呼灌了进来,将张镜竹鬓角一缕青丝吹乱。他有些不耐地正过头,刚想骂人,却在看见来人时露出谄媚的笑来。
来人着一身黑袍,脸上戴了张黑色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