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学的比别的孩子少,跟不上进度是正常的。最近又有家孩子,要多钱进来学习,但是屋里实在没位置了,那秀才就想把没钱孩子赶走,给有钱孩子腾地方。关键是,他那有个规矩,若是学生主动退学,剩下的束脩不退。所以他每次都故意为难那些给不了他好处的孩子,把人逼得退了学,既能腾出位置来给有钱人家的孩子,又不用退束脩。你说你们把孩子送来,不是白钱是什么?这种事儿,那秀才可没少干。”
“他娘的!”王翠珍听了一肚子火,又要去找秀才算账。
李慕慕赶紧拉住她,“大嫂,不是说好了,今天都听我的吗?”
说完,低头便见一个小男孩儿,正眼巴巴的瞅着她手里的葫芦,看着馋的不行。
李慕慕笑眯眯的对他说:“小朋友,你平时经常在这儿活动吗?”
小男孩点点头,李慕慕便说:“那这大叔说的事情,伱也知道吗?”
小男孩又点点头。
李慕慕便说:“一会儿,你若是能将你知道的这些说出来,我便将这串葫芦给你,怎么样?”
李慕慕没指望让卖葫芦的大叔说。
他在这儿卖葫芦,还指望靠那些学生赚钱呢。
她要让秀才办不下去学堂,便等于是让这大叔少赚不少。
小男孩想了想,又点点头,果然站在这儿不动了。
王翠珍不知道李慕慕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正要催促她赶紧办正事儿,便见不远处那秀才迎面走来。
王翠珍正要上前去找秀才理论,谁知身旁李慕慕竟是一阵风似的先朝秀才跑了过去。
李慕慕一边跑,一边看清楚秀才竟然已经是长了胡子,年纪一大把了。
看着怎么也得有五十上下。
到了这年纪仍旧是个秀才,可见水平确实有限。
“先生!”李慕慕冲到秀才面前。
不动声色的注意到秀才外面的衣服虽然是普通的布,但里面露出来的一点儿却是细致的绸缎。
腰间还拴了一块成色算不上好却也显然超出了秀才负担范围的玉佩。
李慕慕立马露出一脸讨好的模样,递出去一团布包,“先生,我是顾柏远的三婶儿。我们家柏远还麻烦您费心多照顾一下了。”
秀才在见到李慕慕跑到跟前的时候,见她穿着粗布衣裳,一瞧便是庄稼人的打扮,还很是瞧不上。
但见到她递来的布包,秀才立马露出了笑脸,“这多破费。”
秀才接过布包后,一摸手感却觉得不太对劲。
此时正好听到李慕慕说:“不破费,不破费。我们庄稼人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野菜团子是我昨天摘了,细细的清理干净,今天早晨现蒸的,讲究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您不嫌弃的话,中午就当是加个菜吃吧?”
李慕慕不好意思的讪笑两声,“我们家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束脩已经是我们能拿出的全部了。但我们的心意是不差的,您千万别嫌弃。这野菜团子看着不起眼,但我摘得都是最嫩的部分,摘了一个多时辰呢,很好吃的。”
一听竟是不值钱的野菜团子,秀才顿时拉下了脸,“你们回吧。”
说完,秀才拿着一包野菜进了学堂。
李慕慕便赶紧拉着王翠珍去了她先前就瞄上的适合偷听的墙角蹲好。
“你啥时候准备的野菜团子啊?”王翠珍问。
“我昨天下午拉着秀秀帮我一起摘的。”李慕慕不认识野菜,更不知道哪种能吃。
但她猜永安村那么原生态,能吃的野菜肯定少不了,就拉着顾秀秀帮她辨认。
摘了一箩筐,今天早晨特意起了个早,顾秀秀给她打的下手,蒸的野菜团子。
凑到王翠珍的耳边说:“大嫂,一会儿你……”
秀才一进屋,见顾柏远又出现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子上,再想起手中的野菜团子,顿觉晦气。
山野村夫就是粗鄙,永远也上不了台面。
就连送的东西都是如此拿不出手!
“顾柏远,你怎么还在!”秀才怒道,“昨天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来了吗?”
顾柏远涨红了脸,说:“我……我交了束脩的,还……还没到时间……”
“你什么都学不会,蠢笨如猪,交了束脩又怎样?赶紧给我滚!”秀才大声喝道,“我这学堂,不收你这等蠢笨的人!”
“笨鸟尚知道先飞!你比别人蠢笨,却不知道比别人多用功一些。你自己不用功,便是找当朝首辅,也教不会你这等朽木!赶快回去种你的地!”秀才想起手里的野菜团子,将一包野菜团子往案上一砸,“至少还能挖点儿野菜果腹!”
秀才的话,引得哄堂大笑。
顾柏远眼里噙着泪水,他读了书,更知羞,也更知道这是秀才对自己的侮辱。
小小的拳头紧紧地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