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灵宾被老爷子叫住,耽误了一会才开始找陈弃。好在村子不大,他又足够惹眼,很快就被找到了。
远远看他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徐灵宾关切地凑到面前。
“老哥?”
他本来呆呆地站在原地,被她一唤,忽然惊叫一声,抬手遮眼,身子缩成一团,仿佛一个孩子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那般无助。
徐灵宾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问道,“没事吧?”
陈弃的眼睛在手后慢慢眨了几下,隔了好一会,似乎才认出眼前的人。他放下手,平复呼吸,回道,“没有。”
“真的?”她有些怀疑。
陈弃点点头。
“那……”徐灵宾看了看他的面色,开口有些犹豫,“老爷子说考古队来做过剖面,就在怪圈位置,我们可以去看看……”最后她被大爷拉住付钱的时候,总算听到了想要的信息。
陈弃还是点头,沉默着,直接往麦田走。
徐灵宾跟在后面,到田间跨过田埂时,还对着沟里的水照了照自己的脸,上面也没沾上什么可怕的东西啊,他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她有些隐隐明白,大约陈弃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假期才去考古队干活,而是已经辍学在家。而辍学的原因,那不是外人该探究的东西,或许闭口不言才是最好的。
*
之后,一路无言。
最终,在环径位置还真让他们找到了考古剖面。从外观上看,也就比一般的田坎断面平整一些,不留心的话还真注意不到。有了剖面,就能根据土层结构分析出有无人为动工的痕迹。被人动过的熟土,质地比较松散混杂;而原始生土,则土色一致,结构完整。
毕竟,怪圈在麦田里,麦子又没被动过,那只可能是底下的土出了问题。
徐灵宾像模像样地在剖面前蹲下,貌似熟稔地刮点土用手搓着,颇有老学究下地考察的架势。“看看有没有熟土,有熟土这片就动过,就有问题。”按说接下来该是老学究发表一番掷地有声的结论了,但她凝神搓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这都什么啊这是。”
好吧,她只是一刚高考完的学生,毫无半点实地经验,又谈何从剖面上分辨出熟土生土的细微差异。徐灵宾手中搓着土,眉头紧皱,“熟土更杂一些,生土更匀一些,杂,匀,摸不出来,没区别啊。”
书上光说熟土是扰动土,生土是自然土,一个更杂一个更匀,完全没提什么叫杂什么叫匀啊!这摸上去不都差不多嘛,她埋头苦思。
“要不,你揍我一下。”
这忽如其来的话直接把她惊到了。手里的土全扬了出去,徐灵宾难以置信地反问,“啥?”
“要是生气,就揍我一下。”陈弃一字字重复,似乎以为她没听清。
“我有病啊?”徐灵宾嘴角扯了扯,又低头抓土却抠下一小块土块,“干嘛要打人?”她说着把土块扔了回去,要分辨生土熟土土质必须要均匀细腻,这种结块的土可不行。土块被径直地扔回土墙,然后反弹,正好打在了旁边陈弃身上。
……
她说她不是故意的,他会相信吗。
“正常情况下,主观上,我怎么会打人……”徐灵宾有些心虚地加了前提,“唉呀,不就是你刚刚打了一下我手嘛,我又没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就和我刚刚一样,你肯定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陈弃:“……”
这个沉默是怎么回事啊!完全是觉得她故意的意思吧!应该不是她想的这样吧!
徐灵宾尽量满脸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总之,翻篇了啊。”
……
陈弃没再说什么,两条腿悬空坐在田坎边,默默看一旁的她反复倒腾土。
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就在她一心埋头分辨熟土生土,以为事情都过去的时候,陈弃却又说话了,“我只是想到了我认识的一个人。”似乎在为他为什么打掉护身符做解释。
“嗯?”徐灵宾抬头等后续。
但明明他挑起的话题,这会儿又闭口不言了。
“谁啊?”徐灵宾又问了一遍。
陈弃抿了抿唇,一开口又像在说另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了,“你有没有听过凶神恶煞。”
徐灵宾闻言,立马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下意识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她脸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都到了凶神恶煞的地步。
“不是说你,”陈弃见她误会了立马说,“是说一个人命理四柱中的神煞,带神则吉,带煞则凶。而凶中又分许多种,其中又有男怕‘孤辰’,女忌‘寡宿’的说法。我认识的这个朋友,就是日坐寡宿,时坐孤辰,是少见的孤寡拱命。”
“拱了之后呢?”徐灵宾问。
“之后……之后就和算命说的一样。孤辰寡宿,刑克六亲,为天所弃,是个无福无亲之人。”陈弃说完头偏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