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起慕容澄满胳膊的鸡皮疙瘩。虽说尚未及冠,但他好歹在军营里待过,即便没在军营里待过,也有个崇华在耳边絮叨,想起他口中那些黏糊的字眼,慕容澄浑身不自在。
这份异样惹恼了他,他看向外头那个瘦小的影,心中的不自在就有了个囫囵的模样。
“随便给她找点事做,别叫她跟着我。”
这下莲衣倒成了热脸贴冷屁股不受待见的那个,好在她不计较,也不知道慕容澄的所思所想。在心里念了十几遍既来之则安之,莲衣钻进寝殿耳房将包袱安顿好,吸口气就打算在世子所混到出宫了。
几日过去,她逐渐放松警惕。
世子所的日子比康平宫好糊弄多了,一等婢女也不用做那些洒扫的粗活,照理说她只需要每日负责好慕容澄的饮食起居,可慕容澄哪里是个闲得住的人,自从他改扮出府被抓包,就越发肆无忌惮,想出了新招。
他先以世子仪仗出府,而后在车内改扮,买通几个轿夫,叫他们守口如瓶。
等到他从集市里出来,再回到轿子里换回原来的一身,无事发生般回到王府。
如法炮制了几回都没失误过,今次上街叫他发现了个有趣的事。还记得那个卖茱萸的老者?叫人告上公堂,案子断了,他还真是个骗子,他的茱萸从来都好赖掺杂着卖,因此难辨真假,那个找他麻烦的汉子得了赔偿,这才没再找他麻烦。
拔出萝卜带出泥,官府也因此查到了几个同伙,有卖香料的,也有卖衣料的,总之那些人就像是虱子,多得除之不尽,总在市面上活跃,抓了这批也还有下批。
平安听说此事后道:“真想不到,这老头竟真是个骗子。那日我看莲衣出头,还在心里暗自觉得大快人心。”
慕容澄也道,“的确出人意料。”不过他说的是这市场上的乱相。
他分辨不出什么是好茱萸,什么是差茱萸,当日见到有人见义勇为,何尝不是在边上抱着胳膊看热闹。
只是现在在想,偌大的集市,为何没有一个专门的人站出来鉴定那袋子里的茱萸,又为何没有专人维持秩序?市集乱糟糟无人管理,街面上买卖的却是百姓生活的刚需。重要的交易场所,竟只能靠路人跳出来拉架。
说起这位极有正义感的路人,当日见义勇为,现在知道自己帮错了人,又会作何感想?
想到这里,慕容澄派人到衙门要了些缴获的茱萸回来,让平安拿给莲衣。
莲衣起初不明就里,直到平安递给她一身苎麻衣,叫她私下里洗干净替世子收好,这才晓得慕容澄今天又跑出去暗度陈仓了。
她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安稳稳混日子到出府的心态,接过衣裳不打算声张。
平安问:“你不会转头就告诉康平宫吧?王妃是不是叫你传话回去?”
莲衣瞧他,“怎么担心还将衣裳拿给我洗?”
“这是世子爷的意思,没准就是想试试你。”
莲衣瘪嘴,“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还没有笨到在世子爷眼皮子底下吃里扒外。”
平安笑嘻嘻从怀里拿出个用布包裹严实的小玩意,瞧着像一根手指,莲衣不敢接,“这是什么?”
布包打开了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而是一小挂茱萸,平安叫她尝了一粒,然后笑着说了今日在街上的见闻,“你帮错了人,那老头就是个坏的,当街行骗,真假掺杂着卖,在那条街诓骗过不少人。”
莲衣嘴里苦茵茵的,将那粒茱萸裹在手帕里吐了,“还真是苦茱萸。”
平安笑道:“叫你拿着蜀王府的腰牌逞威风,这下知道了?”
莲衣皱着脸问:“这也是世子爷的意思?叫你拿这个给我尝?”
平安一抬下巴,那是自然。
莲衣撇个嘴,心想莫非她那日拿蜀王府腰牌拉偏架,世子在怪她不分青红皂白?可她又管不了那么多,路见不平谁想得到后果。
她连忙问:“你是世子爷的亲信,你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么?可是恼我那日用蜀王府的腰牌错帮了那老者?”
亲信二字十分动听,不过平安还真不知道,挠挠头,“就叫我带来给你尝尝。别的不说,你就说苦吗?”
莲衣颔首,尝过了,是苦的。
“那不就结了。”完成了世子爷交代的,平安乐呵呵回去交差,慕容澄问他莲衣得知真相作何反应,平安回忆道:“她不大高兴的样子,撇着嘴,一看就很后悔帮了那个坏老头。”
不知为何,莲衣撇嘴的样子格外容易在慕容澄脑海展开想象,或许是因为她的表情总是生动,眼神和眉毛乱飞,特别是她受挫,看起来嘴巴一咧就能哭出来,偏又忍着,下巴颏用劲,像个犟种。
慕容澄挑眉,“我就知道。她但凡尝过一粒,也不会错帮了骗子。”
平安道:“她还问我,问我您为何要她尝那苦茱萸,可是因为恼她?”
恼她?倒也并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