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赵有柔正戴着面巾弹奏箜篌,她师从大家,琴技极为高超。
曲声美妙有如玉石碎裂般清脆,又有如凤凰和鸣般婉转。
奏到低沉幽咽时如荷花流泪,轻快明朗时又有如香兰欢笑。
众人围在周围,皆被她琴技所叹服。
武勋嗣也在人群中,不过他其实没怎么听她弹曲子。他从小宫廷长大,听了太多大师奏乐,要听大师奏乐,他来这干吗?
他其实更感兴趣的是她的容貌。
来营州办事,和一州都督见面,这自然是公。但于私嘛,他其实是听了人说,赵都督的女公子,美貌非比寻常,比天上的嫦娥都要美。
他这人对美色是有些执念的,且眼光极高,非殊色绝不能入眼,所以他姬妾并不多,也没有正室。
他见她弹奏箜篌,神态肃穆,轻纱覆面,朦朦胧胧下倒委实有种美人如花隔云端的感觉。
这种认知让他很兴奋,更有了一探美人芳容的兴趣。
春风倒是极解意,忽有一阵风吹过,瞬间吹落了她的面纱,她的面容便在春风的轻拂中显露了出来。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武勋嗣瞬时被她惊艳到了,连美人一曲奏完都没觉察。
他恍恍惚惚的回了筵席,脸上的表情依旧陷入在震惊中。
赵文徽素来极会察言观色,这样的贵人脸上的表情他更是一丝一毫都不会放过,怎么可能没发现他的异样。
他心中得意不已。
武勋嗣为什么会心血来潮来他别业,为什么又会挑选这个时间来,这自然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为了在武勋嗣面前让他知道赵有柔的美貌,他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他心上得意,脸上却丝毫不显,如同寻常般殷勤的给他端茶递酒。
倒是武勋嗣有些心不在焉,他又陆续喝了不少酒,便想出去散散心。
他也不要人随侍,只一个人走在了园中。
忽然,他看见一个女郎面带白纱正独自走在花间小径,阳光透过树荫斑驳的印照在她身上,光便也有了形状。
观其穿着,那女郎不正是他刚刚念念不忘的人吗?他立马跟了上去。
忽见那女郎走进了一处院子,他便立马也跟了进去。
赵文徽坐在席中,一脸得意的观看着伶人说唱,但见一长髯老者仰首坐在绣敦上,右手半抬,正唱到激动处,而那两乐童,一人双手捧笙,一人双手鼓瑟,正配合着老者奏乐。
那乐童雪雕玉砌,雪白可爱,让他想到他的儿子赵云嗣,他四周一看了一下,蓦然发现,今天竟一直没见到他。
他招了个侍从问“三郎君呢?”
侍从恭敬的回复道“三郎君从今日早上起便不太舒服,所以早早回了景春院”
“要紧吗?”赵文徽紧张的问道。
“夫人已为三郎君找了郎中看了,郎中说他不打紧。”
听他这般说,赵文徽便放下心来。
赵云嗣躲在房中愤怒不已,他一直砸,一直砸,砸到房中再无一物可砸,然后便虚软的躺在床上。
他现在很愤怒又很害怕。那女人竟然敢……她竟然敢……
他今日本来是很高兴的,阿爷建了新别业,还邀了很多客人来。
所以他早早的便跟师傅请好了假,那老头也准了。
他看筵席还早,于是他便先去了他的秘密基地玩耍。
别庄园子里有一处假山,地方比较偏僻,林子又密,显得有些幽深,于是连下人都不怎么去了,但他特别喜欢那里。
他在那里藏了他的宝藏,他但凡有时间便会去他的秘密基地,玩玩他的宝贝们。他母亲不让他玩这些,说这些是匠人弄的,让他赶紧扔掉。
母亲的话他还是听的,可是他又舍不得,所以他就被这些宝贝藏到了假山里。
可不知怎么回事,来了个陌生人,他竟然玩他的宝贝,他一怒之下便想砍了他的手。
然后,莫名其妙的他就晕倒了,莫名其妙的他就便被绑着到了一间房间里。
然后那个可恶的青年还装模作样的给他道歉,说是他自己踩到石头后摔倒的,他没办法,只能带他来这个房间里。
他问他那绑着他做什么?
那青年笑着回他,“那还不是怕郎君误会我了,然后又要砍我的手嘛……”
那笑容,三分虚伪,五分狡黠,还有两分皮笑肉不笑,跟那个赵青川简直笑得一模一样。
然后……然后……那个算是她生母的女人竟然……他突然捂住了耳朵,突然对着床沿不断干呕了起来。
他太害怕,太恶心了,于是连去给父亲告那个年轻人状的事都忘了。
杜月娘刚醒来的时是很懵的,她不是把醉酒的赵青川引进了来,然后找了个伶人那什么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