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修灼没见过宁白秋。
杏眼,苍白,红唇,红衣,乌发。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口中拉长的水汽就像烟雾。
有一种…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凤眼微敛,才想到。
对,有种过分分明,这一眼看过去,没什么人气,像画一样的感觉。
说她刚诈尸,都会相信的。
“大小姐,你在说什么?”宁家二娘低头看她,表情更加难看。
宁白秋也将视线挪开,摇摇欲坠的身体,就像负雪的蝴蝶,艰难展翅。
“谁说不是上天的安排呢。”宁白秋实在无力,便向前走了两步,将自己的重量靠在宁家二娘身上。
凑近的不仅仅是棺椁中的沉木味道,还有从骨子里带来的寒凉。
透过衣裳,宁家二娘的心口要被这冰疙瘩冻坏了。
但她只得一动不动,任由宁白秋靠在自己的身上。
宁白秋继续道:“我说什么,姨母不是最清楚?”
院子里的人表情各异,还是管家阿嬷走到宁白秋身边,将她扶稳。
宁白秋的眼前又开始发昏。
但她还是强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到闻修灼身前。
面前的男子,生得凤目薄唇。眉目极冷,但却带着些矜贵气,同在场的氛围颇为不搭。
他穿着一身大红的婚服,金线勾绣并蒂莲。倒是真的出淤泥而不染。
尤其是在淡淡垂眼看矮他一头的自己时,不屑与寒霜雪意更甚。
可宁白秋见他寒气逼人,又瞥见自己身上也同样的红,就觉得刺得眼睛疼。
她往管家阿嬷怀里缩了缩,语气淡淡道:“阿兄,你我倒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娘亲早早就说我这病是胎里失魂,有一魂未能同其他一同度忘川所致,幸好高人指点,同我八字相合,年岁相当的男子是我丢失的魂投生。我同他,便是骨血手足。”
简单解释了两句前因,宁白秋有些体力不支,也无心去看闻修灼的神色。
她只撑着管家阿嬷道:“姨母,也是我哀痛娘亲爹爹罹难,险些咽气。让姨母只挂念他们所说,误解为是要结姻亲。也幸好,姨母费心,心疼白秋找到了这个人。”她累得慌,停下来,喘了两口。
“这不,多灵验。我之骨血,我之魂灵,在鬼门关将我带了回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本就妙不可言。”寒风凛冽,婚服单薄,宁白秋又久病不愈,咳了数声。
院中多半是宁家的家仆,余下的是听了风声逐渐围过来看的乡里。
虽说爱看热闹,但宁白秋的咳声同样清晰。
因为压根儿就没有其他人发出声音,也不知是宁白秋说得荒诞震惊,还是她死而复生更吓得人不好造次。
等宁白秋咳够了,才抬起眼望过去。
这双一直病痛忧郁的杏眼,里面一直下得雨一下子好像变成了寒冰,投射在宁家二娘的身上。
她不着痕迹的皱紧眉心。
宁白秋:“当初不也是祖母相信这缘分,才让姨母同我们成了一家人不是。”
宁家二娘眼皮一跳,许久才堆起笑容:“秋秋说得对。是姨母险些好心办了糊涂事。你这才过了这个坎,快去休息吧。”
然后她又冲着看热闹的众人喊道:“咱们大小姐醒了,虽然办不了婚事,却也不用操办白事了。怎么说都是件喜事,今天便就是大小姐认兄的日子。大家伙都留下吃酒啊!”
见她这样,众人相互对视一眼。
宁家二娘也知道,大概是说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也说这一切都事发得荒唐。
可不是嘛,原本白事偏要办冥婚的婚事,现在婚事变成了认亲。
偏偏宁家二娘先前胸有成竹能够拿到宁家的一切,又想顺理成章搏个给宁白秋操办后事娶个夫郎的好名声,现在两头空。
人家没死,财产得不到不说。
也没认下这个奴隶夫郎,让宁家二娘出出气。
反而…
反而是宁家二娘被将了一军。
她自己都是宁家老太太听了寺院和尚的缘分论收养的,要她如何去反驳宁白秋的骨肉魂灵说。
宁白秋想,她一定心里气得发疯。
宁白秋:“如此便有劳姨母招呼了,白秋身子不便,先歇下了。”
宁家二娘咬牙切齿:“…好…”
*
宁白秋被管家阿嬷搀扶着走进房间,一瞬间,冷风被隔断在门外。
“大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管家阿嬷伸手怜爱的拨开宁白秋鬓边的碎发,“老奴真是吓死了,那宁二还非要给你配个奴隶的冥婚。咱们大小姐,生得好看,又才华横溢,哪是一个奴隶配得上的。”
哪是一个奴隶配得上的…
宁白秋的面色苍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