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是找回赃物,先夫人崔氏的遗物都有记档,江芷若要他们照存档清单核对都丢了些什么,东西要一件一件寻回来,想来多是被典当了,就先去各家当铺找找看,若还没有就去卢越的债主家寻。
第三件事是处置她房里宝镜之外的所有丫鬟仆妇。
若是家生的奴才就连同她家人一并打发去田庄管庄稼,不叫她们骨肉分离,但也不许再进退思园来当差。
非家生的奴才,要都发卖掉,并且和卢嬷嬷、宝钏、宝钿这几个有沾亲带故的、平日结党营私的,即便不在她房里当差,也要发卖掉。
江芷若道:“你们要给我要查清楚了,不许徇私情有漏网之鱼,否则事后被我对出来,等爹爹回来,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还有发卖的须给找正经去处,必不能卖到风月场所去。另外再挑些知根知底、性情温良的人来补我房里空缺。
第四件事,爹和我哥哥不在,你们看夫人是菩萨心肠的,就懈怠起来了,最近上夜的有没有好好当差,借机吃酒赌钱的有没有,我不多说,你们领头管事的自纠自查去。
最重要的一点,入夜了退思园里各房各处的人不许随意窜走,不许亲友留宿,更不许放外人进来。
咱们家历来的规矩,二更起内外大小门须落锁,这点要执行到位。
管家赵伯唐婶,要劳你们夫妻俩每夜交更前,带人内外各处巡视一遍。大家辛苦这几日,等我爹爹回来了自然会赏你们的。”
江芷若把事情交代完了,大家是越听越惊,不说大小姐调度有方,恩威并施,本来今早发生的事大家就有议论揣测,现加上大小姐说的前三件事,大致可以猜到是卢嬷嬷母子犯偷盗,但隐隐觉得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事。
大家面面相觑,再看看大小姐,觉得她面目威严,在场也没人敢刨根多问。
说到第四件事,那可抓住了不少人的痛脚,管家赵致忠和妻子唐氏对视了一眼,后背出着冷汗。
大小姐说的那些情况可都是有的,最近家里确实太不像样了,好在大小姐叫自查自纠,没有深究处罚,不然他们夫妇的老脸往哪搁。家主出门前,可是郑重叮嘱过他们夫妇要帮主母料理好家务的。
其实管家赵致忠夫妇都是尽职本分的人,但因为江梦鲤不在,以卢嬷嬷为首的小团体事事要搞特殊化,谱儿摆得比主子大,说不得也管不得,其他人又要有样学样。
赵致忠夫妇也是力不从心,加上林氏也没什么话说,也就渐渐灰心,随大家去了。
大小姐亲自处置了卢嬷嬷等人,赵致忠又有了管家的信心,又觉自己之前有愧家主托付,现在更要亡羊补牢一番了。
众人一向不怕夫人,只是现在竟有些畏惧大小姐,实在不敢再以十三岁的女孩儿看待她,赶紧分头去行事。
再回头说卢越,那张铁牛下山来探听,卢越便知道坏事了,也顾不得他老娘和姘头的死活,赶紧回家要收拾些细软跑路。
结果刚到家就给听见风声的债主们堵住了,一顿围殴,又把他家里值钱的东西纷纷搜刮去抵债。
江芷若的意思,本来还要把卢越送官,让他像前世一样去流放,谁想他那些债主下手没个轻重,竟把人给打死了,卢越家里除了他老母也没有什么亲友,没有苦主去报官,官府不管这事。
只他住的房子原是租人家的,人被打死在里头,房东只能自认倒霉,用铺盖卷了卢越尸体丢乱葬岗了事。
到傍晚时,赵致忠已寻回大半赃物来复命,并说明卢越被打死之事,又道:“那个蠢货简直胆大包天,竟然把赃物典到咱家的当铺恒通典去了。
你说他蠢他又有奸猾处,恒通典的掌柜薛庸平日倒是个精细人,只是那卢越回回找别人出面帮他来典当,薛庸又是咱家的新人,自来只打理恒通典的事务,不曾在退思园里当差,不认识这些是先主母的遗物,一时就被他瞒过了。”
江芷若心想,但毋怪上一世会被他爹发现——这些东西都是她娘的爱物,生前常搁在榻上把玩的就有不少,家里生意多,爹一时未发现,年终时对账一看,可不就东窗事发了。
赵致忠说:“还有几件目前不知道下落,大小姐再容我些时间找。”
江芷若从寻回的赃物里,挑出了那一柄羊脂白玉嵌荷花鸳鸯纹的如意,指着其它道:“先母遗物,劳赵伯帮我费心找齐,这一些先封箱入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