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进入这十万大山到现在多少时日了洛不易也记不清楚,只知道走过了秋风不再,迎来了白云皑皑,洛不易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的几乎只剩下了袖子,幸好青华是个女儿家毕竟心灵手巧,将她身上的外裙下摆撕下一半来,用草绳做线,一番缝缝补补,洛不易终于不用大冷天的还袒胸露背了。
“衣服脱下来。”一向觉得自己杀伐果断的青华现下有几分忐忑,不由得扯了扯身上的虎皮披风,因为显然自己这个女儿家当得不怎么称职,替洛不易缝好的衣衫前大后小,穿在他身上极其别扭,或许这时用虎皮再改一件是个不错的选择。
洛不易闻言道:“还好,能穿,比二师父的手艺强多了。”
洛不易并不是为了安慰青华,他说的是实情。想当初二师父进城里给自己买衣服,为了省下点儿酒钱,就没去成衣铺而是买上针线扯了几尺布头,回去后说是要亲手为他缝制衣衫,结果他满怀憧憬的穿上一试,发现衣衫只有一只长及脚踝的袖子,另一只袖子则根本没有成形,他胳膊伸都伸不进去,二师父对此十分愧疚,可他却跟看见了什么新奇好玩意儿一般穿将起来扮作独臂大侠,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戏来,逗得二师父老怀大慰,平日里抠抠搜搜喝上半月的酒被他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再说了,那张虎皮是他特意给青华取暖用的,不然她那大伤未愈的身体可经不起这寒风刺骨。
只是这漫天的风雪,他背着青华实在有些难走。
“咱们必须找个地方歇歇脚了。”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晃得眼睛生疼,洛不易不得不眯缝起眼睛,以期能看到个适合藏身的地方。他们所走方向正处于一干涸河床,本来是觉得顺着河床走在这雪地中不容易迷失,谁知道越走越远,风雪也越来越大。
“嗯。”青华自然不会有异议,毕竟她自觉是自己拖累了洛不易,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突然洛不易将青华自背后放下,说:“站好。”然后取出黑刀,好一会儿后将河床挖出了一个斜斜向下的大洞,洞口略小,将青华往洞里塞的时候差点碰到她的头。
是的,洛不易在地上挖了个洞将青华往里塞。
“你若嫌弃我拖后腿直接舍了我便是,这冰天雪地我也活不下去,又何必费力挖坑将我活埋?”
青华眸子泛了丝冷意,对洛不易说话都含着讽刺,她没有想到洛不易会在这时打算抛弃自己,亏她还为他缝补了衣衫。
“臭小子!”
“嗯?”身在洞外的洛不易被风雪缠绕,并没听清洞中的青华说的是什么。他比划了下自己的肩膀与腰胯的大小,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身子偏瘦,不然还真不好说能进去。
倒退着爬进斜洞,用雪堵住半截洞口,轻舒了口气,回过头问青华:“你刚说什么?”
“没什么!”青华没什么好气道。
洛不易自是没什么心思去管这青华发的什么脾气,在晴雨城认识的几位女子让他意识到女子的心思都是很奇怪的,自己还是不要自不量力去猜了,他目前最在意的是自己目前走到十万大山什么位置了,自己还得走多久才能到那所谓的中心地带?
许是见洛不易久未说话,青华问道:“你是从何处学来的…挖洞避风雪?”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避难方法,以手触及洞壁,竟还有些浅浅的地温。
“小时候碰上下雪天,经常与二师父在庙前玩儿雪,堆出一个又一个大雪堆,然后我们就偷偷藏于雪堆之中,静待大师父一个雪堆,一个雪堆地找我们,最后再突然跳出来吓他一大跳。”洛不易似是陷入回忆之中,嘴角不自觉勾起。
“藏的时候二师父告诉我,大雪如被,人在其中可隔绝大多冰雪,那北极冰州便是家家户户住于冰屋之中,于是我想既然咱们走不动那便就地藏起来,等过了这阵风雪再继续赶路岂不很好。”
青华回头借着洞口的余光看向这位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少年,其眉眼温润,侧脸可亲,说话时嘴角不自觉噙着笑意,明明才十五岁的胡闹年纪,却偏偏不经意透出一股子岁月沧桑的味道,让人总是下意识忽略他其实不过是个小小少年罢了。
可笑她自认闯荡江湖十多年完全是个老把式,遇见小小的风雪天气就不知所措了,竟差点儿以为洛不易是要将她丢下不管。
自从身受重伤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害怕洛不易丢下她不管了,莫非暂时的修为不再竟让自己变得如此软弱?
这边的青华心绪不宁,那边的洛不易则渐渐沉浸于这难得的安寂。
洞穴隔绝了外边大部分的风雪呼啸声,洞内的声音也基本传不出洞外,但还是有“嘎吱嘎吱”的踩雪声透过泥土传来。
“什么声音?”从出神状态醒转过来的青华感到了这声音的不对劲儿,要知道此时洞外漫天风雪,就连野兽也不会选在这个节点出来觅食,更别说十万大山里人迹罕至是出了名的禁地所在,除了侥幸出现在此地的他们二人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洛不易自然也听见了,只是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青华皱眉道:“其音恍惚,怕并非善类。”说完不禁又自嘲一笑,自己未受重伤时何曾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