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神峰上,天象殿殿主白辰对着昊天镜推演天象,瞥见一道流光自镜面划过,连番掐算之后才喃喃自语道:“这都第二次了,怎么今年那些天上的鸟人们如此不安生,竟接连私下人间,不怕被他们主子处以刑罚吗?”
转而又嘿嘿一笑,赵城那个被剑道拿来祭了,活该,没事瞎掺和。他们主子断剑道之时还千小心万小心的,哪里轮得到他们下来?剑道欲立需假借人手,而欲立剑道之人必然也是劫难重重,度得过自然好事,度不过那便万事皆休。本来剑道欲立会惹来天道窥视,从而大劫降临,谁知那天使自以为是,给了剑道钻空子的机会,这下剑道挟千年积累,定会迸发大量剑修,于日后期限到来之时的妖魔大战大有裨益。
如今看来这道流光也应该是冲着那立了剑道之人去的,大概率是报仇吧,不然就不会私自下来了,不过私自下来就意味着修为被封,那么没有神兵在手的他们想要报仇成功,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走出院门,望向落神宫所在的方向,心中疑虑泛起,这剑道复苏会不会也在两位塔主的预料之内,更甚至其实是他们一手主道的?
“啪啪”
白辰突然往自己脸上糊了两巴掌,骂道:“让你揣摩天意!让你心怀不轨!”一边打自己一边“鬼鬼祟祟”退回殿内,关上了殿门。
而殿门两旁的殿侍互看一眼,神色连变都没变。
他们对这殿主的性子太了解了,类似的情景不知见过多少次,见惯不怪。
是夜,月朗星稀。
洛不易与宁华最终还是住进了道观,毕竟两人一时之间找不到落脚之地便只能如此了。
宁华一人站在道观的院子里,掀开白纱,仰望星斗,悠悠长叹一口气,日间猝不及防与姐姐相见,她心里比见了洛不易还要乱。虽然从老瞎子处知晓了她当初那番劫难是由于剑道想要复苏所引起,又赶上那妖魔施展诡计,自己被假冒姐姐之人所逼才走到如今境地。但是若让她摘下白纱斗笠,承认自己便是华凝,又如何能够?
或许等有机会将脸上的伤疤去掉,那时再说吧。
这时,身后房门被打开,洛不易自客房中走了出来,瞧见宁华也在院中,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今日差点连累你。”洛不易也抬头看向夜空,嘴上却向宁华赔礼。
宁华诧异地看向洛不易,却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后往自己所住的房间而去。
洛不易站在院子中,听得宁华房间的门被关上后,便良久不语,久久之后长叹一口气。那天上的明月亘古未变,他此时在看月亮,却不知那月亮是否在看他,也不知州府城的某一处华凝是否也在看着月亮。
“月啊月,告诉她,我很想她…”
声音不大,在夜里听来却格外清晰。
而宁华的房间中,白纱斗笠被放在桌上,宁华靠着房门久久不语,一行清泪顺着伤痕交错的脸颊徐徐落下。
遥望人如月,静夜起相思。
翌日。
被摧毁近半的街道上满是修葺房屋的匠人,每隔一段还会有城备军守在一旁,负责监造。
来自赵家的马车刚进街口便被满地的砖石废料阻挡住了车轮,再不能前进一分,不得已,车夫只好向车厢内喊道:“老爷,老夫人,前面的大街不知是怎么了,满是人和砖头,咱们的马车根本没法子过去,接下来咱们是打道回府还是绕道另一边的街口?”
没一会儿,车帘被掀开,被称为“赵三分”赵家的家主赵铮明露出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番马车外的情况,皱了皱眉头,道:“不必,你在这里等我们归来即可。”转头朝车里说了句什么才探身下车。
赵铮明探身下车,自有仆人来帮忙搀扶于他,可是他却摆摆手,制止了仆人的动作,反而掀开车帘,与车上的老夫人一起将心爱的孙女赵明珠扶下了车。
“明珠啊,爷爷的乖孙女,爷爷带你去终南观上柱香,你也顺便散散心,啊?”赵铮明亲自搀着赵明珠,神态说不出的慈祥,就如普通人家的一个与孙女相依为命的可怜老人一样。
然而赵家最为得宠的明珠小姐却仍是不发一言,眼睛毫无焦点,只会随着赵铮明一步一步往前走,丝毫不去关心自己是要去何地。
说是布偶却还能动,牵线木偶也就似此了。
两人身后,便是被侍女搀扶着的赵老夫人,如今已是头发花白的她对这位孙女也是上心的很,这次来终南观进香便是她所提议的,主要是她想问问那观主当年抽的签到底还算不算数,签上的转机到底在何时?
赵家可是内城的大家族,便是放眼天下也是数得着的名门望族,更不要说天下但凡是读书人便都会给赵家三分薄面。因此这赵家出行虽然比不上被称作“活财神”的沈申沈家那般张扬隆重,可是照样奴仆成群,自有人为其开道引路,一番艰辛后终于是到了终南观。
赵铮明这不是头一次来终南观,看着那与十多年前一无二致的山门,又看了看手边的宝贝孙女儿,饶是阅历丰富的他也不禁想到,如果换做是当年的那位观主,是不是就更有把握可能将明珠儿救治好?但旋即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那位观主已然不在,何况现在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