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诸作恶者,必有果报时,苍天自已弃,众生当苦意。
妖魔祸乱五州大地的确可恶至极,造下杀孽无数,天下生灵涂炭。妖魔依靠杀戮与侵略发展壮大,以吞噬生灵来迅速提升实力,因此人族视妖魔为死敌,两不能共存,这是生存之道,不能相让。
可是人族之间也常存在一种恶人,视律法如无物,把为非作歹当做天经地义,为自己赢得利益的同时做下无数伤天害理之事,若有阴曹地府,这种人死后阎王爷也不会收下他,直接扔十八层地狱里去了。
此亦为大恶。
在州府城的西北角,宁华便看到过这种大恶,可惜没能将他们全部手刃之,直到如今再一次遇到。
宁华朱唇轻启,恨声道:“阎老五!”
那被称作阎老五的彪形大汉仿佛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自在的四处看了看,然后猛地朝宁华的方向看过来,可是入眼哪里有敢与他对视之人?
所谓能把坏事做多了也算有点儿能耐的,这阎老五在阴暗处做惯了见不得人之事竟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别人的一道视线都能引起他的警觉,怪不得能逍遥至今。
宁华收回视线,虽然她没有刻意收敛气机,但仍然暗自惊讶这阎老五的反应,分明是个区区黄级修为却能如此机灵,这种反应比之玄级高手也不差了,若不是她带着白纱斗笠怕是就要被其发现了。
传闻有种瞳术,看人一眼便可定其生死。宁华并不清楚自己成为剑仙后目光变得有多犀利,隐隐有剑意升腾,这也就是她一直带着白纱斗笠,不然只怕看别人一眼就能让其遍体生寒。当然这也是她尚未完全稳固修为的缘故,毕竟如此年纪被剑道及神兵牵引,入了剑仙境,能稳住心神没有走火入魔已属难得,剩下的水磨工夫只能慢慢打理。
只是这阎老五到九戒堂来做什么?这里是茶社又不是酒馆更不是花满楼那等烟花之地,似他这种人还能坐下品茗论道不成?最多也会跟宁华的邻桌那般说些粗俗之言。
可他是一个人,这二楼又几乎座无虚席,说明他肯定是来寻人的。
果不其然,那阎老五在二楼兜兜转转,坐在了两个衣着光鲜亮丽之人的身边,低下头凑在一起不知在抡着胳膊说些什么。
那处茶座距离宁华甚远,宁华凝神听了一番也没听清半分,只得先安心下来喝杯茶水。
这时邻桌那三人又在说着些什么,宁华嫌其吵闹,撇过头来,一边喝茶吃糕点,一边留意着阎老五那一桌的动静。
茶是茉莉,不同于她第一次来时喝的栀子花,茉莉让人逐渐心平神静,似乎耳边隐约的嘈杂也少了几分。
二楼就这点不好,茶客多时,当一楼满了,一些喧闹之人就会上来找座位,只不过他们虽然上了二楼,却仍如在一楼一般高谈阔论,满嘴唾沫星子乱飞。每每这时便会有原本二楼的宾客出言交涉,提醒其注意涵养,可既然是一楼的常客哪会管你二楼什么规矩,凭的你二楼就高贵了?
因此双方往往会言语往来,终至大打出手。
可若在五州禁令尚未解除时撑死也就是召来城备军,各自训斥一番了事,可现如今五州禁令解除,各大门派派遣门人弟子行走五州,游历天下,这州府城作为青州最为繁华之地自然也不例外,哪怕是外城这么个小小茶社都有其身影。
于是自持正义的武者或者玄门修士便会跳将出来,小小扬名一番。
阎老五及其同座者便被一中年壮汉提着领子丢出了窗外,玄级初阶的他自然有资格迎来二楼的喝彩。
宁华无奈,本想就此了之,可思及那阎老五曾经所做之事,往桌子上丢了粒碎银,然后下楼而去。
她可不相信那阎老五这一年时间没做坏事,以前是她没修为,现在一腔剑意自然不再惧怕什么,非得亲自管上一管不可!
九戒堂门外,龙马蹲卧墙角倚着墙壁懒洋洋晒着太阳,见宁华下来便赶紧站起身来,咧开嘴“吁律律”叫了一声。
然而宁华只是拍了拍龙马脑袋,轻声道:“自己回去找洛不易吧!”然后往远处疾走而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了身影。
“吁律律”
龙马无奈地打了个响鼻,转身走向来时的巷子。这时一辆马车经过,恰好车厢窗帘被风撩起,龙马往车厢里一瞥,顿时咧了咧嘴,悄咪咪跟在了马车后面。
宁华并不知道龙马没按她说的自己回去终南观,而是跟着别人的马车走了,她此时正跟在阎老五及阎老五的两名同伴身后,全神贯注,生怕被其发现。她没学过身法轻功,全赖进阶后的地级修为提升了她对肉身的把握,小心翼翼之下才能跟踪了这么远,从九戒堂一直跟到了外城西南方向的区域里。
“哐哐哐”
阎老五用力拍开了一座荒院的大门,里面走出一个瘦小精悍的小老头儿,打量了三人一番,又往四下看了看,才终于放其进了大门。
宁华自拐角处走出,翻手唤出一把白色短剑,整个人影晃了一晃,气息瞬间收敛了起来,一只小鸟飞过撞到了她的肩膀上险些被撞晕,原地飞了好几圈才拔高身形往远处飞去。
轻声一笑,宁华足尖一点,轻飘飘落到了废院中的房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