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日跌,太阳偏西也。
洛不易与梅道人回到道观时已是半下午,未时过半,实在是这州府城太大,在不能跃马扬鞭或是御物飞行的情况下,步行实在是太费功夫,往来一趟赵府,基本上时间都耗在路上了。
道观里龙马不在,很显然是被宁华骑出去了,以宁华的性子解决私事绝对不会拖泥带水,按理说应该比他们回来得要早得多。
可是宁华确实还没回来。
也许是回来路上在街上闲逛了会儿,买了胭脂水粉,买了发簪手镯,看会儿杂耍看会儿卖艺,这才耽搁了时辰。
不禁有些自嘲,他又不是人家的什么人,瞎子前辈想把宁华托付给他的时候还被他给拒绝了,现在又在担心东担心西的。
“怎么了,看你心神不宁的?”梅道人见洛不易时不时往道观门口看,知道他是在等宁华却明知故问道。
洛不易放下手中摇了半天却一支签也没摇出来的签筒,结巴道:“没…没怎么。”
见洛不易这副嘴硬的样子梅道人也不戳破,只是揣着手一笑,道:“如果是那位明珠小姐也就罢了,贫道观洛少侠对宁华姑娘是有感觉的,却不知为何而故意疏远?洛少侠应该看得出来宁华姑娘对洛少侠你算得上是情有独钟,如此两情相悦又为何不走到一起呢?”
闻言,洛不易到底嘴角撩起苦笑,忍不住说道:“道长你有所不知,其实晚辈有一心上人,如今生死未卜,此番到州府城便是为了寻找其下落,与宁华姑娘的相遇实属巧合罢了,只不过晚辈最近经常下意识间把宁华姑娘与晚辈心上人混为一谈,也是无奈至极!”
想起洛不易前几日测的字,梅道人恍然大悟,这就没什么好劝的了,总不能让洛不易放弃自己的心上人吧?只是仍丢下一句话后才往后院而去。
“人这一辈子其实都是在转圈圈,在中途会遇见好多花,红的蓝的粉的,颜色各异,芳香扑鼻,有人会摘下花继续前进,有人会抱着花厮守一生,但也有人沿途不取分毫,兜兜转转最后回到原地,发现花开无涯。”
洛不易品读良久,似懂非懂,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阅历不够。
不打算这么继续等下去了,起身背上黑刀与剑匣,迈出了道观大门。
但是应该往哪儿走?
抽出黑刀往上一扔,“噗通”一声,黑刀掉在了原地,而刀尖指向…
“那方向是?”洛不易揉揉脑袋,捡起黑刀朝着外城的西南方向走去。
冥冥中自有天意。
这是宁华第一次诛杀妖魔,而且还是这种魔王级别的,相比一年多以前第一次杀人时的慌张与心里的不适,这次心里反而感觉舒畅了许多,看了眼已然死绝的媚四娘,擦了把因御剑太多而渗出额头的汗珠,挥手将两把短剑重新收了起来。
看了看偏西的太阳,宁华自语道:“该走了,没想到散心也能遇到妖魔作乱。只是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圣女是谁,又是否跟冒充姐姐的人有关联…”
推开院门,门外与门内完全是两个世界,刚要迈出门槛,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去走到媚四娘的尸体旁边,手中白光一闪出现把白色短剑将媚四娘的手刀齐根斩了下来。
“你们人族都是这样物尽其用。”
“谁!”宁华猛然转过头来,差点儿将斗笠甩掉,连假音也忘了用。
一个佝偻老妇人自门外慢慢走了进来,见宁华如临大敌的样子嗬嗬一笑,说道:“不用怕,老身不过是路过而已,觉得这院落中的冰雪气息有些熟悉才多看了两眼,却不料看见了老身的一条骚狗身首异处,而且你还割下了她的手臂!”
“所以你也是妖魔?”宁华凝重道,手中的短剑不自觉往身后藏了藏,她可再没多少余力与这个不知底细深浅的老太婆厮杀了。
老妇人瞥了一眼宁华藏在背后的短剑,问道:“一年多之前,在这座州府城的西北方向也有处类似这样的院子,有天晚上满院子的人被冰雪剑气杀了个一干二净,而今又在这里发现同样的冰雪气息,你说,老身还不是该过问一下?”
宁华自然猜得到老妇人说的是什么事,忍下心中惊骇,仍强硬道:“那群人死有余辜,罪有应得,若是再遇到,能杀绝不放过!”
“嗬嗬嗬,那些人虽然不算什么,可到底算是老身的手下,突然死了那么些人让老身被瞧尽了笑话。而今你又杀死了圣女座下八位亲信之一的媚四娘,老身若是没撞见便罢,既然撞见了,就不能置之不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老妇人狠狠跺了下脚,枯瘦的双手如爪探向宁华,身形瞬间便至。
宁华急忙后撤,挥剑挡之,可是那老妇人爪势纯熟至极,一个探身便差点儿擒下她的手腕,短剑的锋利也再派不上用场。
老妇人又是一爪将宁华逼退到墙角,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下手爪,狞笑道:“你这是技穷了还是强弩之末?不过无所谓,老身瞧上了你手里的神兵了,你就可怜下老身吧!”
“老前辈想要,晚辈自当双手奉上,还请留晚辈一命!”宁华不知为何突然对那老妇人恭敬无比,但她是否尚有余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想着这人杀了媚四娘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