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藏塔共有九层,每层都有各自不同妙用无穷,而九层皆俱,则可补天缺,擎天倾。
同时这九层道塔也是道塔所属所有人的起居之处,包括大小所有侍者以及一众护法,当然,他们并不在同一层就是了。
江雪自打来到落神宫之后便有了个习惯,那就是每天都会在日落之时坐在塔顶眺望云海,任头顶天空那个巨大空洞之中电闪雷鸣,雪飘星落,火焰升腾。
那样的景色再配上江雪那张在上古之时必然祸国殃民的脸,实在是美得过分。
可惜的是如此美景目前只有一个人能欣赏的到。
“你见过她了?”道济背对着江雪,看向远处茫茫云海。
“禀塔主,江雪与花锋长老的确见过化身大人。”
江雪垂眉低首,并不抬眼向前看去,不是不敢,而是自从有一次偶然看见塔主大人将抠出的鼻屎随意弹下塔去,甚至还将那根指头放入口中之后,她便打定主意但凡有塔主在场,她就不再抬头看其哪怕一眼。
道济哪里知道自己在江雪眼中已经是腌臜无比,或许就算知道也不会介意,类似的事他不知道做过多少。
闻言只是再次开口:“她,没有多说什么吧?”
若是花锋在此,可能就品出些什么了,然江雪一不是阅历深厚之辈,二不是胡思乱想之人,听到塔主大人问话就只是问什么答什么:“化身大人并未说多。”
“哦,看来也没说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还得去找她一趟。”道济自言自语道,“与小不易相处的如何?”
“嗯?”江雪不解其意,然还是恭敬答道:“并未与天将殿的少殿主有过太多接触。”
她说的是实情,一路上洛不易基本上都与那个华家二公主在一起,就连天将殿那个被赐姓的花锋长老也甚少有机会与其说话。
道济捏了把下巴,对其说道:“意料中事,不过以后有机会的,届时你不妨帮帮他!走了!”
伸手一招,一只白鹤不知从何处飞来,任道济踩在背上又朝天变飞去。
“江雪遵命,恭送塔主!”
即便满心疑惑江雪也自知不是问话的好机会,况且该她知道的不用问也会有人对她说。
夕阳如血,漫天浸如焰火,江雪将散落耳边的发丝撩起,一双媚眼迷茫而又迷人。
而此时冰州一个巨大盆地的边缘,一行三人在通往盆地的台阶上走的不急不缓。
中间的是头奇异的白毛驴子,驴背上是位身穿大红嫁衣,凤冠霞帔一样不少的少女,而驴子一左一右分别是一持刀老者及一身着黑色披风的少年,少年背后的剑匣为其添了几分不羁。
三人是谁自然不用多问,只是他们这是要作甚?
郎扮女来女作郎,叽叽喳喳堂梨旁。
抱花牵黄圈做客,猛虎狂狮岂如常?
笑呵呵,绕膝之趣。
正真真,人间儿戏。
洛不易自幼在破庙中长大,从来不曾有别的什么玩伴,最多也不过与缸里的青鱼自言自语一二,或是跳进池塘中玩泥摸水。
但二师父从不让他无聊,总是想尽了法子与他逗乐。
比如削竹做马,或是寻来小兽与他嬉戏,还曾将大师父的袈裟偷来同他玩龙舞狮,诸如此类,难以一一赘言,但若是问他年幼时对什么印象最深,那肯定非“拌儿戏”莫属了。
想着当时大师父带着二师父以袈裟折成的帽子装作山里的老樵夫,他则算是老樵夫乖巧的小孙子,然后便是二师父盘起发髻捏着嗓子扮作戏里的女妖怪跳了出来,一阵嘻哈怒闹。
“拌儿戏”,是大人们的说法,小童们在一起却说是过家家,但既然说是过家家,那么自然是围绕着“家”这个字眼来的,或互为父母,或当作夫妻,兄弟亦可,姐妹也行。不是说扮做别的不行,只不过小童们最熟悉的便是家人,模仿起来也是惟妙惟俏,故而来来回回总是这些。
而今日,洛不易便与段老伙同方怡扮上了一段家人送亲的桥段。
“洛不易?洛少侠?咱们这样到底行不行啊…”方怡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不太靠谱儿,仅仅靠这样就能混的进去那谷底的宫殿群?
说实话,她不太信。
当然,洛不易也并没多大把握,只不过一时间又没别的办法,据放走的那群人说冰鸾副统领比方怡先一批到的谷底,此时还不知道如何了,这时候争分夺秒才是关键。
因此无论什么结果,总得:“先试试看呗!”
盆地很深,台阶自是不少,但却难不倒无论什么地形都如履平地的龙马,没用太多时间就到了谷底。
这盆地的布防也是怪,明见着有军士来回巡逻,却根本没管这陡长的台阶,似乎料准了没人会来这处捣乱。
或许便是出于对那不知名大阵的信任。
于是他们三人都自台阶上下来,在街市行走大半天了,无论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或是不知什么来历的军士,根本无人搭理他们。
这样也不错,他们首先要做的便是赶紧了解这个地方。
对段老使了个眼色,让其想办法打探些消息,而他则领着方怡到了街边一家首饰店。
“客官请,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