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歌达旦是花客们最喜之事,每每从藕臂香鬓间揉着老腰起榻都是不舍又不敢,其中滋味不是同道中人怕是很难体会。
月媃姑娘并不是如一楼的那些花儿姐们般的地位,她的名声与才气带给了醉仙舫足够的名声与财气,也换来了自己的相对自由之身。
所以虽然陪着一众宾客吟诗作对,饮酒作乐,以消除日间观看打斗时的惊心动魄,却是实打实的光风霁月,没有半点龌龊,这,对一个弱质女流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了。
后半夜众人乏累困极,将窗纱放下后相继伏案而眠。
终于天色放亮,饮酒最少的月媃唤了几声,发觉没人应声,才想起那个与美女榜顺位第三同名同姓的脏丫头掉下了船舫,也不知道回来了没。
抿了抿有些干涸的薄唇,不置一言,月媃姑娘素手揉着太阳穴往阁楼尽头的隐蔽船舱晃去,那是她在醉仙舫上的小小闺房。
或许是由于昨日那些个高手的战斗影响,醉仙舫比往常离岸远了一些,同样的,靠岸的时间就长了些,却也终于在凌晨时分将锚绳拴在了岸边的一块巨石上,卸下长板,供宾客下船回城休憩,顺便醉仙舫也得收拾整顿一番,比如买办果蔬,采集清水之类。
谢坚一步三回头地往甲板的方向望去,尤其是二层阁楼的部分,期待着会有佳人露面轻挥白纱作别,好在午夜入梦时再作牵挂。
“走吧,月媃姑娘是不会此时露面的!表露心迹也远远还不是时候,只有你在这里花够了银两,讨好了醉仙舫的老板,再疏通好你们家族的老顽固们,才有那么丝可能备好万金,将月媃姑娘接出,只是你们谢家门阀…”
友人所在的家族虽然也是衣食无忧,但跟谢坚的家世比起来还是远有不如,反而能够置身事外的将事情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好友谢坚提个醒,让他莫要忘了身份。
月媃姑娘再好也终究是个烟花女子。
谢坚以手扶额,这个友人什么都好,就是嘴皮子太溜,还往往不顾及他的颜面,让他也是“不堪其扰”,无奈至极,只得连连告饶,说回家后一定诵读圣人之言,以保全读书人的体面。
不过月媃姑娘如此美丽动人,真的是他轻易能忘得干净的?
跟别说那五州美女榜上一个个令人心思遐想的名字,让他实在无法平静以待,若是还在上古时期的谢家,定能将这些女子一一拉拢到门阀下,跟那月媃姑娘从头到脚比较一番,究竟是怎么排出的名次,她们真的比月媃姑娘还要好看不成?是肤色更为娇嫩白皙,还是体态更为婀娜?
真的好想知道啊。
可惜美人如花隔云端,谢家也远不是上古时能与皇族掰手腕的名门望族了。
猛然想起济州还有个叫舒云的,似乎可以让家里人帮忙找找看,若是合适,不失为一良配,但脑子里却又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身影,令他大皱眉头。
友人咤异之,问他何事烦心,在听到脏丫头名字的时候也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笑着对谢坚道:“音同而形异,一金玉,一败絮,如何能相提并论?当然你要是喜欢这一口倒也无妨,反正娈童狎妓自古有之,也不差你来此一举!”
“言兄此话无礼,我谢坚怎会是那等沽…咦!”
谢坚话说道一半,目光飘过某处时突地停住了话头,像是看见了一头会游泳的驴子浮水而过,引人瞩目。
“怎么了?…嗬!”
言姓友人顺着谢坚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惊,随后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大笑离开,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之事。
烟笼齐水,一条小小木船划过烟雾,荡起灵灵水波,穿上似是无人,惟一白毛驴子站在船尾,短拙滑稽的尾巴左摆右甩,连带着屁股都扭来扭去,令人视之喷饭。
好在此时日头还未升起来,而且碍于昨日打斗的影响,货船们纷纷避开此地,宁愿晚到齐城一半天,也不想将身家性命都赌在高手已经离去的传言上,毕竟谁也不想遭了天灾人祸,相比之下,做生意的信誉稍微抛下一些也无妨,想来也不会有人在这等原因前太过较真。
因而除却谢坚与其言姓友人外,无人再得见有头白驴乘船渡水,船身外依稀有衣角摇曳,伴着驴子时不时怪异的响鼻声,木船吱吱呀呀顺流而去。
齐水顺流东南而去,不舍昼夜,是为入海。
本身就位于济州疆域东南部的齐水在进入济州最南部的时候由于河床变窄,像是突然换了个面目,由不急不缓变得逐渐波涛汹涌起来,齐水由清浊分明变得有了些许浑黄,随着掀起的白浪一头扎进了南海之中。
五州大地,自有龙脉盘踞,哪怕因天道晦暗,妖魔肆虐,龙脉惨败不堪,但尚有一丝残喘之息。
而山有龙脉则称山龙,水有龙脉则为水龙,龙脉升腾转挪处被地理先生们唤做龙口,生动,形象,易懂,通俗。
今在南海龙口,越发咆哮的齐水冲过高峻龙崖,声势之大无与伦比。却在落入南海中时小了许多,在被海水连消带打几个漩涡之后终于被同化,与南海无尽海水再无二致,就像真有一张无涯巨口将齐水一口吞咽,连个饱嗝儿都不带打的。
“嗝儿…”
“枯鱼老贼凭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