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走吧!
”
午门城头。
人头攒动,出鞘的兵刃密密麻麻。
城墙下早已里三层外三层站满了严峻以待的禁军,城墙上有十来个衣着各异的高手挡在景国青身前。
而一个老太监则死死伏跪在后者脚边,语气无比急促的苦苦哀劝道:
“陛下!叛军将至,现在您可万万不能冒一丁点风险啊!”
“那魏阎罗如此光明正大的现身于此,便是想借这城中的百姓留住您!您可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圈套!”
“陛下!就听老奴一句劝!走吧!
”
“......”
略显尖锐的哀求声掏心掏肺,老太监一面哀嚎一面爬过来抱住景国青的腿,表情无比狼狈与急切。
其实老太监说的没错。
此时站在城头上的大部分人都能看出魏长天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毕竟若只是意图行刺,那后者断然没有理由这么“磨磨唧唧”的。
因此,魏长天之所以一点都不着急,无疑便是要让所有百姓都看清他的身份,看清他是怎么一步步在万军从中信步杀至午门之下的......
很明显,魏长天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装逼”。
他是要借此逼迫景国青留下。
要知道,景国青今天登上午门的目的本来就是要为即将发生的大战提振士气。
而现在他作为“叛军头领”孤身一人出现在城中,如果景国青直接被吓得调头跑了......
要是百姓们不知道还好。
可如果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怯懦的举动,那大乾人会有何感想可想而知。
感情自己的朝廷、自己的皇帝连魏阎罗一个人都对付不了?人家一出现你就逃命?
那这仗还打什么?还有什么胜算?
毫无疑问,景国青只要在此刻逃跑,不管之后他怎么补救,都注定会给京城中百余万军民的信心造成不可弥补的重创。
这当然是景国青所无法承受的。
可若是不逃......
“......”
死死盯着不远处那个被无数长剑环绕,每走一步都会带走数条性命的人影,景国青的脸色已然是阴沉到了极点。
一个人。
魏长天只有一个人......
袖中的双手死死攥紧,景国青一言不发,心中无比的挣扎。
他不知道魏长天是真的要杀自己,还只是在虚张声势。
毕竟这两者都能讲得通。
可要知道,面对这两种情况,自己应当采取的应对却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是前者,那不管军心民意如何受创,自己都肯定要逃。
可若是后者,若魏长天其实没能力杀掉自己,只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忌惮心唱一出“空城计”......
没有去管城下仍在不停死去的禁军,也没有管身边苦苦哀求的老太监。
景国青缓缓闭上眼睛,袖中的双拳亦慢慢松开。
身为一国之君,他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快速掠过所有细节。
然后在某一刻,景国青就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睛,勐地在数万道目光之中踏前一步,一字一顿的高声怒喝道:
“众将士听令!
”
“诛此贼者!赏黄金万两!封异姓王!”
“朕便在此看着!”
“绝不退半步!
”
“......”
......
犹如自天际落下的龙吟,又如一记强心针。
当景国青在老太监绝望的哀嚎声中,在无数人震惊的目光里喝出这几句话时,城墙下正在围攻魏长天的禁军士卒皆在一瞬间涨红了脸,心中也勐地腾起一股子强烈的战意。
这一切倒不是因为那句“赏金万两,封异姓王”,而是因为景国青话中所表达的强硬态度。
没人愿意为一个贪生怕死的君主卖命。
但现在,既然景国青已经说了“朕绝不退半步”,那他们自然便也甘心为此而拼死一搏。
“杀!
!”
“陛下万岁!
!”
“杀啊!
!”
嘶吼声比方才瞬间大了数倍,不再需要军官督战,一个个金甲禁军就跟疯了一样红着眼前赴后继的冲向魏长天,仿佛跟刚刚判若两人。
街边各个店铺内的百姓好似也突然就从恐惧中回过了神,各种“诛贼”、“杀了他”之类的助威声登时响彻整个京城。
甚至还有不少武人竟冲出了铺面,自发的加入了围杀魏长天的队伍之中。
一时间,街面上的人比刚才多了一倍有余,场面虽然混乱,但却让每个目睹着这一幕的大乾人只感觉热血沸腾。
自打魏长天到了临川,整个大乾便仿佛始终被一层乌云所笼罩着。
可现在,伴随着景国青的一句话,这层阴霾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有发自真心的兴奋和痛快。
可以说从新奉之战失败后,大乾人就从未像如今这样团结过。
此时此刻,每个人都恨不能将魏长天大卸八块,但凡有点修为在身的人都已经跑到了街上,从天空俯视下来就如同密密麻麻的蚁群。
但身处在“蚁群”中央的魏长天却没有因此而表现出任何慌乱,反而嘴角还微微浮起了一丝冷笑。
自己没猜错。
景国青果然没有逃。
其实在走出茶馆之前,魏长天就已经有了如此判断。
倒不是说他对景国青有多么了解,他只是觉得后者一定认为自己不敢拼个鱼死网破。
毕竟还有那天道之子的事呢......
因为害怕被别人“渔翁得利”,所以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景国青一定会做出这般判断,进而认定自己杀人是假、诛心是真。
殊不知自己要做的却是“先杀人、再诛心”。
哼......
冷笑一声,周身剑阵勐地向外扩散,从此前的数丈范围一瞬间就变成了十余丈,每一息带走的性命也从此前的十几条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