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怀易回身,指了这片厂区,满怀开心道。
“就这里了,这片厂区早先叫黎明曙光,早三十年前就开始陆续搬去天都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小时候我们可没少在这片厂子里钻进爬出,打闹玩耍。”
柯少言怔了怔,躯壳家里太穷了。做父母的也太不上进了。郁怀易继续道。
“我听妈说,你跟我们不一样,我是社区大妈送来的,你是你爸送来的。不过我们都是李芸崖妈妈养大的,成闲德、古北、田晓灵、李莉白、凯明泉与叶瑾年他们明儿才能回来了。不过你能醒来也是大喜事,妈妈肯定要做好吃的。”
说完已到了紧挨路旁的斑驳大铁门前,里头是个大院子。柯少言腿不软了,却有点浮,他不大理解眼下了,或者说他有点抗拒躯壳的这个家。
“妈,我哥回来了。小瑶、小星、小羽、小云,你们快出来,咱哥回来啦!”
不多时,院子里跑出来一群小孩,足有十三个,最小的有三、四岁,最大的有十二、三岁。孩子们身后,饱经沧桑的中年妇人,黄蜡的脸明显营养不良,她扎着粗糙的马尾,两鬓泛着灰白,衣色陈旧,款式粗广,她怀里正抱着吃奶瓶的小奶婴。
“少言!醒来好,醒来好,快进来。让妈看看,都大半年没见了。”
郁怀易推着有些笨重的门,低声给柯少言解释。
“她就是咱妈李芸崖。”
门推开,他拽着柯少言跨进了铁门。一群孩子蜂拥而上,围着郁怀易叽叽喳喳,这温馨场面,柯少言不可抑制的感动了。
“朱铭礼,你抱着肖举,看着让他吃饱。妈去准备晚饭,甜甜、小硕来帮妈。你们这些皮猴还不去看看屋里的哥哥弟弟,快去帮着喂药、换药,待会儿还得喂饭。”
朱铭礼是还群中最大的那个小男孩,他坡脚,一瘸一拐的走近中年妇女,抱过吸奶瓶的小娃。
被叫着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跟着中年妇女去了。
郁怀易拉着柯少言跟一群小孩上了墙面斑驳的楼道,上层两间,第一间有上下铺十二个床位,下床五个床位皆躺或坐着男孩,有小的,也有少年。
入门右侧,紧挨着门的床位上,坐着的少年面相看起来比柯少言还大些,坐床头的他正在记事本上写什么。书很旧,他枕头都是用纸书堆砌的,床沿边悬着个笔筒,里面大多是空笔芯。
“少言回来了,身体没事了吧?”
“醒来就好了 ,就是忘了以前的事。俊哥,我听说上回的书销路还行。”
郁怀易代柯少言答了。林子俊抬眼看了柯少言,他看不出这个大弟弟得了失忆症。柯少言却看出他有腿疾,只能坐,不能下床。
紧挨着林子俊床的是个小少年,估计就十二岁,他正举着两手臂,骨折似了的手腕自然垂着微上扬的手掌,似在锻炼,他看了柯少言一眼。
“言哥,好久没见着你了,你上回说奖励我吃小白兔的,这都快一年半了,也没兑现。”
“张孝毅,你说啥没兑现?我都买两回了。”
郁怀易轻扯着他耳朵,狠狠瞪着。张孝毅摆头,让耳朵挣脱了人,又才打量了床前的柯少言,他嘿嘿笑了。
“你又不是言哥,自然不一样了。”
看来,这小家伙与躯壳关系近啊,张孝毅长了张女孩脸,脸色苍白,似营养不良。柯少言摸了摸他脑顶。
“你乖,言哥明天就买,大家都有糖吃。”
林子俊停下手上动作,回头看了说这话的柯少言。张孝毅仰头,也是诧异的望着面前熟悉的脸,他记得柯少言不碰男孩子的,五年前,就连小男婴都不肯抱,秦冕出现后,他几乎不和院里的大小男孩子说话了。最后说的句话就是奖励他吃小白兔糖,因他答应坚持煅拉手筋了。
“郁哥,出什么事了吗?”
张孝毅忐忑的问了句,郁怀易也挺奇怪,他才记起,回来时,路上,他就牵过柯少言的手,也没被甩开。不会真的连忌讳都忘了吧。
“得失忆症了,以前的都忘了。”
这解释,柯少言挺满意。最里边的床,躺着的七岁男孩正在床上用右手右脚往床内的水泥墙上够,只每每到了身子左边时,就压不过去了。
“应禾丰,他左边身子动不了。”
柯少言上手,抱他坐在大腿上,蜷着他两小手臂,在怀里转了几圈。
“谁说动不了的?”
屋内暗了片刻,小星带着两个小男孩,三人各端着半瓷碗水,手里拿着药丸,进了房间。又等在过道中间,似在等郁怀易与柯少言办完事。
柯少言把应禾丰放回床上,又让开来。小星上前,半扶起他,将手中药递到应禾丰右手上,应禾丰愁眉苦脸的含进药,又埋头喝了两口递到嘴边的水,待小星站起来。应禾丰才气呼呼拉过被角,蒙头睡了,他不想喝药,超级不想!
“李星义跟我一样,有晕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