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人吸引了。
季玉书闻声扭头观望,应三郎好奇趴到画舫靠坐边,待看清那画舫的情形,才道:“是信王的画舫。”
京中王公贵族比比皆是,倒也不稀奇。
季玉书却藏着窥探欲,暗暗打量。
那画舫挂着竹帘,探不清里头的情形,他故意问道:“应兄是如何辨别出是信王画舫的?”
应三郎道:“我识得信王身边的随仆。”
季玉书轻轻的“哦”了一声,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画舫渐行渐远,行至湖心时,他们又碰到一熟人,原是京兆少尹范家的三郎。
那范黎是典型的纨绔子弟,生得一副风流倜傥的白净模样,自家生母跟周氏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平时也经常去往侯府拜见姨母,故而季二郎与他熟识。
画舫碰头时双方打招呼。
上次出殡礼范三郎也去了的,见过季玉书,知晓他的底细,看他的眼神里带着轻蔑。
这不,范三郎摇着折扇,故意吊儿郎当打趣道:“四哥来一趟京可不容易,二哥这些日得多带四哥长长见识,下次回去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来呢。”
此话一出,季二郎略有些尴尬。
应三郎敏锐地听出了端倪,用余光瞥了一眼季玉书。
那人一派端方雅重,没什么表情。
情绪非常稳定。
“三郎说得极是,出来一趟委实不易,你姨父打算让我多待阵子侍奉,一时半会儿,应是不允回去的。”
范三郎被噎了噎,季二郎忙岔开话题。
季玉书端坐在桌前,伸手端起茶盏,小小地抿了一口,冷不防道:“这位是昌毅伯府的应兄,三郎莫要失了礼数,当该来见礼。”
范三郎被他压了一头,不大痛快地朝应三郎行礼。
季玉书又看向季二郎道:“长幼有序,不学礼,无以立,二哥到底纵容了些。”
季二郎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对面的范三郎却是个聪明的,一下子就悟明白了对方意思。
被季玉书指桑骂槐自己没规矩,见着兄长不知仪礼,着实愠恼,却碍于有他人在场,只得板脸朝季玉书行礼道:“方才三郎唐突了,还请四哥莫与三郎一般见识。”
季玉书看着他,意味深长道:“阿娘时常夸你,说你乖巧伶俐,可见是真的。”
那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气得范三郎暗暗咬牙,不愿跟他们多说,闷着头进了船仓。
一直静观的徐品华默默地捋胡子,心道这人身上有点东西。
今日天气极好,蔚蓝天空映得人心情舒坦,不少游人在莲池消遣,湖中时常传来琵琶声声。
然而同一片天空下,沉香院里却清静得不像话。
坐在窗前的明容由冯氏伺候着抄写经文,她的字迹不似女子的娟秀,而是非常锋利,有棱有角,傲骨铮铮。
冯氏夸赞道:“娘子的字写得真好。”
明容头也不抬。
少许微风拂过,吹落海棠花瓣,些许飘落到桌案上,给画面平添出几许旖旎。
大户人家的院子处处都有讲究,桌案前的女郎执笔的模样被印入窗户里,形成了一幅宁静雅致的框景。
似想起了什么,明容忽地顿笔,随口道:“我听说知春园的四哥一直被养在江宁祖宅,是真的吗?”
冯氏愣了愣,回答道:“是真的。”
明容落笔,困惑道:“他虽是庶子,好歹也是侯爷的长子,何故要放到祖宅里养着?”
冯氏解释说:“具体情形奴婢也不大清楚,只偶有听说过一些传闻,应跟四爷的生母姜氏有关。”
明容翻了一页经书,“四哥的年纪比三姐她们都大,想来那姜氏进门得比夫人早。”
冯氏:“算不得进门,侯爷不曾纳她,只能算外室。”
听到这话,明容小小的诧异了一下。
冯氏说道:“奴婢曾听府里的老人说过,说姜氏品性不好,原本是一乡野女,仗肚行凶,妄想着以子嗣做要挟进季家,结果老侯爷不允,被打发到祖宅上去了。”
明容半信半疑,“婚姻讲求门当户对,侯府的门楣岂会被弱女子拿捏?”顿了顿,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不管怎么说,四哥也是侯爷的血脉,哪有被扔到祖宅二十二年不管的道理?”
冯氏没有吭声。
明容默默地看向她。
冯氏语重心长提醒她道:“有些事情,好奇害死猫,娘子知道得越多,反而不好。”
明容:“……”
啧,这府里藏的鬼名堂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