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你到城中去寻一间院子,不消多好,但要清净无人打扰便可,咱们恐怕得在岳阳城多留些日子了。”
贾瑛目送冯严宽一行走远,这边又同喜儿交代到。
喜儿领了吩咐,自是找了相熟之人介绍牙子租赁住处。
贾瑛这边又找到押运漕船的千户,说明原因,再三感谢之后,便在码头外等着喜儿的消息。
在等待的过程中,贾瑛的目光又转到了铁扣、齐思贤二人身上。
心道:“方才的情形二人也都看在眼中,他们大仇在身,之前是因为喊冤无门,又被官府追得紧,这才安分下来,如今见冯师到了岳阳,难免不会再生什么想法,需得敲打一番才成。”
当下便趁着无人注意,将二人喊到一旁。
看着眼前二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贾瑛微微沉思道:“方才的一幕,你们也都看到了,朝庭派来湖广的钦差,正是贾某的恩师,南京督察院右都御史冯恒石,我也知道你们身怀冤屈,心底更是渴望能报仇雪恨。”
“也许,你们现在心里就在盘算着,该怎么接近钦差大人呈递诉状呢!”
一旁,铁扣听了贾瑛的话,也不吭声,只是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贾瑛一见这般情形,哪还不知道自己猜对了,同时也暗暗庆幸,亏得自己多了个心思,不然还不知要给他惹多大的麻烦,怕是连冯严宽都要被自己牵扯进来。
一时间,贾瑛的脸色自然沉了下来。
倒是一侧的齐思贤心思玲珑,看到贾瑛变了脸色,急忙出声道:
“公子放心,您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与铁大哥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更不会因己之私而牵累公子。”
同时伸手扯了扯铁扣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莽撞。
最终,铁扣还是点头以示同意,到底是江湖任侠,难做背义之事。
对于齐思贤的话,贾瑛只当做没听见,人都是自私的,若只凭恩义二字,就想拢住人心,那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中山狼。
只是冷笑一声道:“你们也不必向我保证,贾某也不是三岁的孩子,单凭一席慷慨之言便信了你们,不过......”
贾瑛面带警告之意的盯着二人道:“我也提醒二位一句,别忘了咱们脚下是谁的地盘,先不说冯师身负什么样的皇命,会不会插手此事,二位如果真要一意孤行,恐怕还没走上大街,就得丢了性命。”
又特意盯着铁扣道:“言尽于此,二位还是好好想一想,你们的对手有没有那么蠢!”
正说话间,喜儿带着一名牙子走了过来,说是看好了城北的一套院子,当下一行人便往住处而去。
......
等到贾瑛一行安顿下来,便已是一日已过。
一直到了第二日未初三刻之时,才有绣衣校尉登门。
绣衣卫是本朝皇帝亲军二十六卫之一,负责拱卫皇城安防,当然这只是它众多的职责之一。
比如这次,钦差巡抚地方,便会有绣衣卫随行,一者保护钦差的安危,二者守护王命旗牌,彰显皇家威严。
是以,虽然来人只是一名不入流的小校,贾瑛还是亲自出迎。
远远的便拱手道:“不知差官登门,快快屋里请,喜儿,奉茶!”
谁知那绣衣校尉推辞道:“公子不必客气,某家是奉了冯大人之命,来请公子到岳阳楼一叙,公子若是无事咱们这便动身吧,冯大人公务繁忙,万不可让他老人家久等。”
贾瑛一脸笑意道:“差官言之有理,咱们这便出发吧。”
说罢,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不漏痕迹的塞到了对方手中。
那校尉也不拒绝,只满脸笑意的抱拳道:“谢公子的赏!”
说罢便同贾瑛一道出门而去。
临出门前,贾瑛向周肆伍和喜儿递了个眼色,主仆三人心意相通,自然明白贾瑛是叫他们看好屋内的二人。
等两人感到岳阳楼,校尉让贾瑛自行进去,自己却加入了门外护卫的行列,站的笔直,一双双鹰眼环视之下,唬的路过行人见了远远的便绕开了。
此时,岳阳楼早已被清了场。
贾瑛入了大殿,径直涉阶上了二楼。
二楼大殿内,只余下了一张圆桌,两把椅子,其余之物已尽数被撤去。
此刻,冯严宽正凭栏而立,眺望八百里洞庭湖。
听到楼梯传来的声音,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已近花甲之年的老人,此刻似乎有些意志消沉。
贾瑛未曾出声,而是轻步走到旁边,陪同老者一同欣赏这八百里碧波荡漾。
良久,只听老人忽然吟道:“万里来游还望远,三年多难更凭危。白头吊古风霜里,老木沧波无限悲。”
贾瑛听完,不禁蹙眉,沉思再三还是开口问道:“老师何故生此悲凉之意?”
冯严宽轻叹一笑道:“呵呵,人老了,牢骚也就多了,你们年轻人怕是不爱听的。”
贾瑛微微一笑,劝道道:“老师怎就生了垂暮之感,如今陛下有心整顿吏治,改革弊政,正是老师报国的大好时机,老师春秋不过五十有六,但有什么抱负,起码还有二三十年的时间去做,怎么就说自己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