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下,一众士子们也看到了对面走来的一群乞丐。
有幸运的云南士子走出人群,瞪大眼睛盯着乞丐中的其中一人,十分不确定的出声问道:“云龙兄......是你吗?”
乞丐中一人抬眼看去,竟是相熟之人,便想掩袖遮面,可为时已晚,心感丢人暗自懊恼道:“来时没准备妥当,想我柳云龙在南疆也是一等一的人物,如今......竟然落得如此惨淡境地,还叫同乡人看了笑话!我......我......爱看看吧,脸面,那是什么东西?比不上一个馒头来的香呢!”
心念通达,他也不怕人笑话,虽破衣弊履,面瘦肌黄,却昂首挺胸阔步而出道:“不错!某正是云南乡试亚元,柳云龙!”
“噗嗤!”
“瞧他那样,还理直气壮!”
“就是,哪有半分读书人的风度,简直斯文扫地,丢尽脸面!”
“羞与之为伍!”
四周士子人群众爆发出一阵嬉笑,柳云龙听在心里,只觉刺耳,这些衣冠楚楚的士子对待同科举子都无半点同情之心,若叫这些人考中,还能指望他们善待天下万民?
心中不由悲叹!
却见那名找下落脚处的云南士子缓缓转身,面向方才几名发出讥笑的士子,表情肃穆,面带怒火道:“你们在笑什么?你们可知被你们嗤笑的是我云南省的今科亚元,你们可知当日在南疆为护一村百姓,是他一人提刀与匪寇死战,身中三刀一箭,而他不过是路过那个村子罢了!你们怎能如此辱他,你们怎能......我羞与你等为伍!”
当下便向一名四川士子道:“梁兄,子辰自入京以来,能有一席安身之榻,不受风霜困饿,全赖兄长扶持,请兄长受某一拜!”
说罢,便抱袖一礼伏下身躯!
梁姓士子急忙走出人群,将云南士子扶起,和声道:“子辰贤弟,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将自己的床榻匀你半边罢了,当不得你如此重礼!”
只听那名叫子辰的士子道:“梁兄莫怪子辰不知好歹,只是如今子辰眼见同乡受难,自己却......我实不忍抛开同乡独自安然,可叹子辰家贫,不能出一资以助,只能与之同甘苦了!今日,便当向兄台辞别!子辰再拜!”
说罢,他便又是一拜,随后起身,昂首阔步迈入那群乞丐之中,与他们同列而站!
柳云龙双眼通红,情绪激动,冰珠子在眼眶中打转却不让它滴落,看向站在他身侧的张子臣道:“罔我虚长子辰几岁,却不识子辰是我之伯牙,愧当一声兄称!”
张子臣脱下自身外衫披于柳云龙身上,又向诸位云南士子道:“我云南士子今次进京不过二十人,均是出身偏远穷困之地,如今虽是一时困厄,可我等一不偷二不抢,便不怕别人笑话,既是乞讨应试,子辰愿与诸位一道!”
“好兄弟!”
“就是,咱们堂堂正正做人,就不怕别人笑话!”
一席话毕,十几个云南士子士气高涨,一个个挺胸抬头,正眼面对群人的目光!
却在这时,只听人群中不知哪一处响起一道讥笑声:“呵,都混成乞丐了,也敢大言不惭说堂堂正正!果真是厚脸皮子!”
“蛮子嘛,脸不厚能叫蛮子?”
方才被张子臣辩驳的哑口无言的几人,这时也跟着讥笑了起来!
“谁?有种站出来!背后议论,小人行径!”有云南士子怒目环视。
士子中有不嫌事大的,之间人群自动分列开来,最后露出两名藏在后面的锦衣士子。
柳云龙率先迈步而出,逼向那两名锦衣士子,云南士子尽跟其后!
倒也真应了那句“南疆来的蛮子”,各个身上居然散发出一股子凶悍之意。
“你......你们要干什么?”两名士子神色略显惶恐。
人群中有同乡认出这两名士子,于身侧几人低声附言,自是不能看着同乡吃亏,又联络了几名同乡一同向着场中而去。
“你说我们是蛮子?”柳云龙斜眼一瞪冷声道。
“大家......大家都这么叫!”
只听柳云龙呵呵一声冷笑道:“今日某只抓到了你们!既然说我们是蛮子,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蛮子!”
说罢,也不等对方反应,一拳打出,直击其中一人眼眶,左腿同时踢出,踹向另一人的腹部!
“啊!你敢打本少爷!”
云南士子见状,蜂拥而上,不时还发出欢愉的叫声:“揍他,让他耶耶都认不出来!”
另外一边,正向场中走来的士子,见状,有人向着人群高呼一声:“江西的士子都站出来,咱们的同乡让人揍了!”
说罢一群人便向着云南士子冲了过去!
江西是科考大省,仅今次参加会考的举子便有一百多人,今日在场的,即便不全,也有几十号人,当下一听同乡受了围攻,哪还顾得谁对谁错,总归不能见事不管,当下人群里又走出十来个,冲了上去!
人群之外,站在牌坊墩上的小七乐呵一笑道:“呦呵,果真是没白来,热闹!爷喜欢!”
崇文大街上,三爷杨佑并李小保一行刚打着马赶到了崇文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