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贡院之外的大街上早已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清理一空,巡防营也加派了人手,至于负责贡院安全秩序的则是科道兵,当然这种“盛筵”自然也少不了绣衣卫的人。
贾瑛到了这里的时候,贡院外面的广场上已经是挤得满满当当,除了各地参加科考的举子,还有前来相送的,带了大红花的马车、骡子,还有乘着轿子来的,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贾瑛大致看了一下,贡院前的广场上怕是不下五六千人,除了少数京城本地的能有人相送,大部分举子都是独自一人或是一二结伴赶来的,也就是说今科的考生少说也有三四千人,也有可能上五千之多。
若按照往届科考的取士情况来看,大概是二十比一的录取比率,也就是说,贾瑛最少要考到前一百五十名才算稳当,而且除非考进二甲之列,否则也没多大前途可言。
卯时一到,只听贡院传出三声炮响,紧接着就是一声锣鸣,贡院大门缓缓打开。
此刻搜检官开始点校核验,贾瑛取了包裹行囊,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挤了进去,凭借考牌进入了第一道封锁线,然后就是按着籍贯排队等待勘合搜检。
贾瑛虽是金陵人士,却是云南举子,自然要到云南承宣布政使司那一列,此刻柳云龙他们早早就已经赶到了,有一些已经进了考场,见贾瑛过来,急忙摆手招呼。
一众人只是低声见礼叙话了几句,便都不再做声,考场之外禁制喧哗,若被搜检官盯上了,说不定会试都不用参加了,直接就可以返回南疆了。
贾瑛排在队伍后面,打量了一番文明天下的京师贡院,除了比云南的要恢弘气派了一些,倒也没什么不一样的,这里的大门匾额上挂着的是“为国求贤”四字,云南那边是“唯才是举”四字。
两边的题对是:“地开龙门,多士须联鱼贯队。天开金榜,嘉宾得恩赐琼林。”
大明的科举分三阶三级,三阶则是指:县试、府试、院试,三级则是指:乡试、会试、殿试。县试是童生预备考试,府试以上分别对应的就是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
虽说贾瑛过关斩将,从县试一路走了过来,可心中依旧难免紧张,尤其是听说了一些关于进场搜检的消息。
如什么“解衣搜阅”、“蒐索徧靴底”、“裸身”、“披发”、“跣足”,这些倒还罢了,据说往年有考生将小抄夹在“谷道”之中居然都被发现了,自那以后,每次科考,搜检官手中都拿着一根细棍子,若见了有目光躲闪的,也不多言,上去就是一记“旱地行船”。
“嘶!”贾瑛心里想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道:“待会儿万不能有目光躲闪之象,否则一世英名毁于科举啊!”
也不怪贾瑛这么想,实在是上一辈子的考试焦虑症一直传到了这一辈子,也怪他投胎时没喝了一口孟婆汤,才有今日的局面。
偏偏想什么,他就来什么!
贾瑛这边方才调整好心境,深深吸了几口冷气,让跳动的心绪平静下来。
隔壁马上就传来一声宛若杀猪一般的嘶吼!
“啊!噢!喔!”
贾瑛听了心下一阵激灵!便向隔壁队伍看去,那是广西布政使司的队伍,发出叫喊的还是一名身形纤细瘦弱如麻杆一般的广西士子,就他那个身板,遭受了这般惨无人道的折磨,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心里会不会有创伤,将来若有一天他也当了考官,会不会......
关键的是,那名士子他还没有夹带......你说后庭冤不冤?
如贾瑛一般惴惴不安的也不在少数,只听旁边一名广西的士子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嘴里念道着:“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忍受胯下......不对,是后庭之辱,咬着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他身后的举子似乎平日关系不错,没少捉弄打闹,趁着这个间隙,四指并拢,弯曲向上,照着那名举子的后......
“啊!我没有夹带!”那名举子喊完,才发现左右看来的诧异目光,脸色顿时一红,向身后之人怒视一瞪。
搜检官喝叱一声:“再有喧哗,逐出考场!”转头就与同伴一旁嘀咕偷笑下来。
贾瑛被他们这么一逗,倒是轻松了不少。
南疆的举子不亏有“蛮子”的称号,一个个昂首挺胸,如慷慨赴死一般迎了上去,偏偏搜检官还就不检查他们。
终于轮到贾瑛了.......
旁边的一名搜检官这时却冲着这边走了过来,看服饰穿着还是个带品的。
贾瑛心下戚戚,暗道自己倒霉!
却见那搜检官从差役手中接过了贾瑛的文书勘合扫了一眼问道:“云南士子贾瑛?金陵籍贯?”
贾瑛咬牙回道:“正是!”
搜检官又转向一旁的差役问道:“可有问题?”
差役摇了摇头,搜检官将一应证明文书递还给贾瑛,道:“进去吧!”
贾瑛一时如闻天籁!
却是在入场一瞬只听那搜检官微微一笑低语道:“我与琏二哥相熟!”
贾瑛回以微笑,领了号牌,往考场而去,心中却暗骂一声道:“琏二,你大爷,空吓你瑛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