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阎闵等一众商贾,畏于林如海的铁血手段,不得不暂时低头。
有一二不愿意就此任凭林如海摆布的,这边才出了盐政衙门,便纷纷向相熟的扬州各府衙而去。
阎闵同样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径直去了扬州知府梁满仓的官邸。
“还望梁大人为我等做主啊!林如海这般行事,我等盐商哪还有活路可行!”阎闵老泪聚下,向梁满仓哭诉着。
梁满仓阴着脸看向阎闵颇有怒气的说道:“阎会长,当初本官便曾劝过你等,不要同那林如海对着干,可你们就是不听,如今好了,双方闹到了这个地步,如何收场?”
对于梁满仓表现出来的怒气,阎闵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一般,只是依旧一副恭谦的模样,说道:“梁大人,现在说这些却是已经晚了,事情走到这一步,总不能让他断了两淮盐商的活路吧,还有那些被抓走的,咱们总要想个法子才是!”
梁满仓气急一笑道:“你难不成还想让本官去找林如海放人不成?别说林如海会不会答应,这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些人就绝没有再活命的可能!你真以为朝廷是瞎子不成!扬州城今日发生的事情能瞒得住?”
“可林如海......”
未等阎闵说完,梁满仓摇了摇头道:“即便本官上书参倒林如海,朝廷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扬州的盐商!这件事你就别想了,总需要给朝廷一个交代的!”
阎闵心中似乎仍有忧虑,缓缓说道:“可那些人......毕竟知道不少......”
梁满仓抬手止住他的话语,冷声一笑说道:“那就更不能让他们活着!这件事情本官自会处理好的,正好给林如海添一把火!”
说着又看向阎闵,缓缓道:“本官今日便联合扬州其他几位同僚一同上书弹劾,只是......只凭扬州的几位官员怕是还不够,金陵那边......你也该运作运作了!”
阎闵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抹轻笑,说道:“梁大人放心,金陵那边我会派人去联络!另外,此事所涉及的盐商,也不只扬州城内的,两淮其他地方州府也可运作一二。”
梁满仓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阎闵身后的背景他是知道的,两边一齐发力,也不怕事情不成!
当天,便有人四处奔走联络起来,紧张的气氛再次弥漫着整个江南的官场。
对于外面的事情,林如海毫不知情,或者说,即便知道了也只会轻轻一笑,在做决定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林如海此刻,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家女儿身上。
盐政衙门后衙。
换了一身穿着的林如海出现在贾瑛黛玉面前。
只看第一面,贾瑛就发现林如海比上次分别之时,更加消瘦了,面色苍白的厉害,只是黛玉当面,他却不好发问,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姑老爷!”
林如海微笑着向贾瑛点了点头,和声道:“瑛儿一路辛苦!我命人准备了酒席,待会儿咱们爷俩好好喝上一杯。”
贾瑛没说话,只是强装着笑意,点了点头。
黛玉心思细腻,如何察觉不出自己父亲的变化,这会儿已是泪眼盈盈,没了平日的半点俏意,满面忧思哭腔一声道:“爹爹!”
当即扑到如海的怀中,泪不成声。
林如海依旧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宽慰道:“玉儿不哭!许是爹爹近些日子俗务多了些,难免就消瘦了点罢了!你我父女相见,本应是开心的事,你还未与爹爹说说在京城过得如何!”
黛玉强忍着止住了泪水,却不愿破坏了今日的喜意,陪林如海一道闲话了起来。
晚间,黛玉陪着几个姨娘一起用餐,另一边的屋内,却只有林如海与贾瑛二人。
一杯酒尽之后,林如海向着贾瑛轻声一叹道:“你们回来的却不是时候啊!”
贾瑛犹豫稍许,却还是开口问道:“姑老爷,可是......因为扬州盐政的事情?不知是否方便与侄儿说一说。”
林如海轻轻一笑道:“已是满城皆知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与你说的。”
当下便与贾瑛分说了一番。
听罢,贾瑛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扬州是整个江南地区的盐政中心,差不多所有销往两淮地区的盐引都是从扬州盐政衙门里发出去的,是以两淮地区的盐商差不多都集中在扬州城!
林如海眼下,却是相当于把整个江南的官场都得罪遍了!
事情闹到这等地步,即便是朝廷都不好收拾,林如海冲锋在前,如何能得善了!
眼下,恐怕只有寄希望于当今陛下心中,那股对忠臣干吏的怜悯之心了!
沉默一阵,贾瑛开口问道:“姑老爷对于明日之事可有把握?”
林如海满目忧愁,轻轻放下酒杯道:“明日之事我倒不担心,怕只怕我在这个位置上待的时间不会太长啊!自古而今,人去政熄之事,不在少数。我只恐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啊!”
贾瑛心中却是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姑老爷何必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两淮盐商体系呢?”
林如海眉头一挑,问道:“瑛儿你有什么好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