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离了齐王宫。
北川宫与养居殿不同,这里是齐襄王平日处理完政务后休息起居的地方。
宣姜夫人之所以选在这里请见齐王,正是因为,这里是襄王的居户,家一般的所在,或可以间接地提醒襄公,她不论遭遇如何境地,都还是襄公的血脉至亲,是他在这世上仅存不多的至亲家人。
“齐王驾到——”
宫门口内监的声音响起,跪在正殿前的宣姜夫人和云姬都正了正身子。
襄公走近宣姜夫人时有意放慢了脚步,故作愠怒地对身边的内监道:“是谁让宣姜夫人跪在这里的,为何无人阻止!”
身后的内监们素来知晓襄公的性情,闻言俱是面上大骇,哗啦啦跪倒一片:“大王息怒——”
襄公盛怒之下一挥衣袖:“一群废物,还不退下去!”
众人闻言哪敢停留,唬的忙躬身退出殿外,远远地散去。
襄公这才上前来,亲自用手去扶妹妹,关切地对她道:“听闻王妹近日身子不适,寡人政务繁忙,还未来得及前去探望,究竟发生了何事,王妹怎地反而冒着风雪,亲自来到这北川宫请见寡人了。”
宣姜夫人并未起身,闻言尚未开口,面上便露出泪意,真个是玉容含愁,梨花带雨,管教任何人看了,纵使心头有再大的怒火,也要忍不住生出几分疼惜来。她嘤咛一声拜倒在地,柔荑扯住王兄衣袖:“求王兄疼我!这次就饶了你的妹夫昭伯吧……”
襄公被扯住衣袖,又看到妹妹哭得如同个泪人,顿时心头便软了一寸。一改往日在朝堂上的威严,就连声音也柔和了几分,他只是佯装不知:“王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昭伯究竟犯了何事,竟要你这般前来哀求寡人?王妹快起来说话。”
“王兄若不答应我所请,妹妹便不起来!”宣姜夫人松了襄公衣袖,再次伏身拜倒。
“无忧,究竟发生了何事?莫不是那昭伯做了什么丑事,要你来为他求情?”襄公的声调故意严厉了几分,揣着明白故作糊涂。
宣姜夫人闻言,这才立起了身子,作势呜咽道:
“就在昨夜妹妹才知晓,昭伯他……他自两年前便与大夫熊简枋的女儿结识,二人存了私情至今,且那女子已经怀了昭伯的骨肉十月之久,不日即将临盆。大夫熊简枋犯事被查,昨夜家中被王兄起底缉拿,昭伯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消息,为救那女子,不惜夜奔违抗王命!他昨夜不仅阻拦大夫雍禀一行捉拿熊姓家眷,甚至动手杀了元尉姬乙聂和十几名大齐庭卫,铸成大错。如今熊姓一族皆已伏法,王兄旨意明令罪诛五族……宣姜求王兄,饶过昭伯这次吧!”
“岂有此理!你是说昭伯那竖子竟然有负于你,还与人在外珠胎暗结?他竟与人存私有两年之久,实在是欺你太甚!寡人将你许配与他,已经是对他大大的抬举,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襄公闻言勃然大怒。
“更何况,你们来齐之后,桩桩件件,寡人几时曾亏待过他?他竟还胆敢违抗寡人的召令,行凶杀害朝廷命官?专横跋扈至此,他以为他是谁,眼中还有寡人这个齐王么!还是他以为,这里是卫国地界,可任由他胡作非为?!竖子,实在可恨!”襄公大骂卫昭伯,愤然拂袖。
“王兄息怒!妹妹知道昭伯此次铸成大错,但是还望王兄念在妹妹的面上,饶他一命!”宣姜夫人跪着向前几步,再次央求襄公。
襄公怒意难消:“来人,速传昭伯入宫见寡人!寡人倒要看看,当着寡人的面,他还敢如何胡作非为!”
“且慢——”传令监正要动身前去,不料宣姜夫人忽然大声出言阻拦。
“王兄不必召唤他了……”她转而面向襄公,言语愈发悲痛:“昨夜妹妹得知此事情由,心头气恨难消,连夜追他至城南密林,与他争执不下。妹妹实在是气昏了心志,错手一剑刺中昭伯的心脉,如今他尚躺在松月台昏迷不醒,性命已是……危在旦夕了!”
说到最后,宣姜夫人已经是痛难自持,泣不成声了。
“你……你竟出手要杀他?”襄公闻言一时也是大骇。想到妹妹姜无忧竟因为丈夫偷腥一怒之下要杀了他,不由地也大感荒唐。
“简直是胡闹!你怎么还是跟未出阁时一样的任性妄为?!”
斥责虽然出了口,襄公反而心头一阵释怀。纵使是一介女流,性子这般刚烈,能做出这般的事,无忧果然还是他大齐姜姓子孙。单单这股刚韧冲动的脾气,和他年少时比起来,也算是,如出一辙。
“王兄,妹妹已经错下狠手,如今昭伯还在病榻上命悬一线,生死未卜。妹妹斗胆,处事从急,凡事总要有个权衡,这次纵使昭伯有再大的错,也都算得了教训。还请王兄格外开恩,此次就饶过他吧……别的不说,倘若昭伯今日死了,难道王兄能忍心眼看着妹妹就这般做了寡妇!还有妹妹的那两个年幼的孩儿公明和悦兮,他们一旦失去了父亲的凭借,今后可该如何是好?!”
宣姜夫人哭的呜呜咽咽,言辞情切,一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