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君点头,很是受教,看着那些卷牍,又咂嘴对身旁的绿衣和紫衣道:“你们两个,来日只怕还要帮我管家,也要跟着学起来。”
绿衣和紫衣无有不从,豆蔻则守在门口随时传话。
这边厢赵翔便开始看过去一年的卷牍。他从袖中拿出一串自制的结绳。那是一串用麻绳穿着的珠子,上面有绳结若干。
沅君看他,颇觉趣味,只见赵翔时而拿着那串麻绳珠子对着卷牍捻来捻去,又时而掐着指头在那里念念有词,又时而拿着刀笔在空白竹片上记着什么。
赵翔对一些账目不太明确的,便让沅君去找主簿吴胜和典吏去讨要相关的契书和记录。沅君便让吴胜和典吏侯在前门公衙里,不论中院要什么,只管运来。
吴胜起初一日还镇定自若,可是随着中院要的东西多起来,问的事项愈发细致,他开始有些慌神。沅君又不准他们进入中院,他愈发惴惴不安起来。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赵翔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到了第五天,眉头几乎都要拧在一起了。
第五日。
眼看临近正午,吴胜放下手里的案牍,忧心忡忡地在案前踱着步。走一回,再看看手中的卷牍,眉头难纾;再走一回,再看看手中的卷牍,忍不住摇头叹气。
终于,他回到案前,将手里的案牍一丢,将自己的麻绳捻珠揣入袖中,就往外急走。
不及沅君反应,赵翔便夺门而出,整个人都在游廊里跑了起来,直奔后园大门。
侯在门口的豆蔻不明所以,绿衣和紫衣忙着看账簿也是不曾留意。沅君最先反应过来,冲着门外一声大喊:“快来人,给我把赵翔抓回来!”
“快关上后园大门,抓住赵翔者,殿下重重有赏!”豆蔻闻言,立刻也大喊出声,追了出去。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块巨石,整个中院和后院一下子热闹起来。
院子里的各种年轻力壮的仆役、洒扫的丫头、帮厨的老婆子都一齐直奔后园,只为了围追赵翔。
眼见着后院大门距自己不过二十步之遥,赵翔大觉逃出有望,冷不防后面一个看马的小厮从后面扑了过来,一下子将他摁倒在地。
后面的各路人手也都扑将过来,将他死死压住,赵翔觉得自己险些被压得没气儿。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赵翔欲哭无泪。
此际,沅君连同绿衣紫衣一同追赶而来,气急之余她对赵翔一声大喊:“把他给我带回去!”
书房里,沅君和赵翔打着嘴仗。
“这笔账,你到底给我算不算?!”
“不算。你杀了我也不算。”
“算不算?!”
“不算!”
“算不算?!”
“不算!”
……
沅君只觉气的两眼冒火。她今日才知,原来自己要亲自办成一件事,竟是那般的难。
沅君在书房里郁闷地负手踱着步子。她心知,赵翔必是发现了什么大不寻常的事,才会有这般反应。可是,到底该如何让他继续在这里好好算账为自己所用呢?
走着走着,她的脑海里顿时就出现了一个,她已许久未再见,却令她每次想起都十分惧怕的老妇人——曼夫人。
脑子里瞬间有了主意,沅君面上微微一笑,看着赵翔:“我且最后再问你一次,这笔账,你到底算不算?!”
赵翔看着沅君面上的笑容,心知这少年定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冷不丁一哆嗦。
然而,他依然倔强地摇了摇头。
“豆蔻。”沅君一声吩咐:“去给我准备一两金子,再去找几根鹅毛来。鹅毛嘛,要越松软的越好!”
豆蔻应了,又过了一会,带着东西进来了。
“来啊,给我把赵翔绑到长凳上去!”随后,沅君又把绿衣和紫衣叫过来耳语几句,听的两人捂嘴直笑。
小厮们把赵翔绑好了,绿衣和紫衣上前去,脱了他的靴子。
沅君从豆蔻手里接过那盘一两的金饼,摆在赵翔的左边,对他道:“赵翔,你可瞧好了。我自问对你够好了。只要你帮我算好这笔账,这金饼就归你。若你不答应,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小殿下,你想干什么?”赵翔有些慌乱。
沅君笑笑,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门。
娇俏的绿衣和紫衣关了房门,拿着鹅毛,相视一笑,便转向赵翔。
小厮们死死摁住赵翔,随后,书房里便响起了赵翔铺天盖地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哈哈哈哈……这是……要……做什么……哈哈哈哈……”
屋子里的人都在笑,绿衣和紫衣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沅君在隔壁房间听着,笑嘻嘻地喝茶吃点心。
闹了这半天,她也饿了。
赵翔只觉笑的都快岔了气了,笑到有十分的难受时,便有十分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