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就一星期前和魏蔚然结束一夜对话后,同林晟冬聊了聊这个人,多是在吐槽自己不善应付的尴尬,哪知道林晟冬就这么把这个人记下来了,还时不时地向她提起。
人家身边有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现在是朋友,以后就可能是女朋友,对她热情,大概……因为他就是这么个热络的人吧,总不会是在追她。
祝知没那个自信,从小到大,她就被人表白过两次,都是很奇特的经历。
第一次是在流行□□的时候,初中毕业,男生给她在□□上表白,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表白的话就撤回了,她只问他是认真的吗,得了肯定的回答,消息又被撤回,她便笃定是开玩笑了。
第二次不大好,算她名不正言不顺的初恋,在微信上同她表白,这次倒没有撤回了,只是后面相处过程里,她实在不喜他那种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说的那些难听的话,然后就断了联系。
后面几年里,她有过交流不错的男性同学,却都保持一个绝佳的距离,不论哪一方都没有想过进一步发展。
有过几次网友差点发展成网恋的经历,刚有苗头就被她扼杀在了摇篮里,在对方明确表态之前,她先认真地说了拒绝的话。
前些年从美国回来,工作不顺利的时候,她还叛逆着,一心实现自己的梦想,几乎和家里人断绝关系,保持在互不理解,偶通电话的状态。
苦苦煎熬那几年,过得快乐又痛苦,麻木又清醒。
《我的塞林格之年》里有那么一句话:你一定要热爱它,你需要对它的渴望超过这世上的一切,超过一个男朋友;或者一个装满漂亮衣服的衣橱;或者是一份人人艳羡的好工作;当你被邀请参加聚会的时候,你需要接受拒绝;而且你真的需要接受,你父母对你的否定和不理解。
她是那么做的,放弃一切去追求,孤身前往好莱坞,整整一年挣扎在不通的语言里,企图让他看见自己的文字。
然而,最终文字淹没在漏水的房子里,她回国,光景天翻地覆,任凭文字如何嘶吼,都无法吸引旁人的注意。
无论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它们都是个吃人的地方,年岁推着祝知走进社会,与家人重逢,她最终还是长大了。
说着能为文字放弃感情、生活的祝知,最终连文字都放弃了。
这样的她,怎么会吸引到一个热烈的人?
“祝知?”见她迟迟没有说话,林晟冬担心自己把话说重了,“对不起,你还好吗?”
祝知从飘到太远的思绪中回神,冲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做什么对不起?”
她不擅长假笑,勾起的唇角里夹杂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林晟冬实在狠不下心去逼她了,“我不该又让你去看心理医生,我说得太严重了。”
“没什么。”祝知摇摇头。
林晟冬接着说:“但我还是不能帮你去插画展,一方面是妖姐的事情,另一方面我始终觉得情绪不好的时候,不该一个人待着。
出去走走,你喜欢看画,不是吗?”
《杀死维诺妮卡》系列在番外的推出后,掀起新一度的热潮,祝知需要帮冷亚处理粉丝的来信,他大概猜得出来,怎样的热闹牵出了祝知心底的不甘。
祝知听他说话,眼睑慢悠悠地垂下,眼见着没有机会,说不动他,只得老实地拉拢他的风衣外套,步履艰难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林晟冬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衣服记得熨过了再还给我。”
祝知握着门把手,呶呶嘴,“知道了。”
方才被战火波及到的同事秦野从里面走出来,挠挠脑袋,把领导的话抛到了天南海北去,出来看见林晟冬和祝知这一幕,连连啧声:“你俩还不在一起啊?”
林晟冬听见,冷冷瞥他一眼:“乱说什么。”
秦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得了吧,你这么关照人家祝知,哪像师哥情了?”
“就是师哥情,”林晟冬打掉他的手,冷眼警告他,“别到处乱讲。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由于他生了双微笑眼,唇角总有点弧度,无论怎样瞪人,都瞪不出严肃的气质来,而且又没真的太生气,秦野根本不怕他。
“要我说,你没那个意思,就不要对人家过分的好,万一人家想岔了呢?”
祝知是他带进来的,这些人不了解她,林晟冬做再多解释都没用,只有真正同她熟络的人才会知道,她向来是把爱情这种东西,排在最后一位,渺小到提不起她的兴趣。
林晟冬不说话,拿着手机准备再次联系自己的作者,刚打开,却跳出另一个人的电话,
看着许久不见又很熟悉的强行备注,他心猛跳了瞬,摩挲着冰冷的屏幕,他到底没舍得挂掉它:“喂?”
裹着林晟冬的风衣,挡住衣衫不整的祝知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小公寓里。
啊,又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