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结束后,我跟许舒除了经常早晨在操场上遇到,交集并没有增多,有时是迎面跑过,有时是他一圈一圈地从我身边经过。
自从我坐到他的正前方,似有似无的眼神交流也没了。我不知道那样一个人,是否和我一样,有开口的欲望,没有开口的能力,还是纯粹的安静。
我的数学老师吴老师是整个年级出了名的暴躁脾气,说话不客气,在我们那个年代里随时还能挥两下手,女生不留情面地怼,男生就更不敢招惹他。
这天正上着数学课,从隔壁递过来一个小纸团,送到一脸蒙的我手中,我捏着纸将看不敢看,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手上动作不停,瞥一眼吴老师,瞥一眼展开的纸条。
“我想好好地认识你一下,给个机会,同意的话,放学楼梯口等你。于飞。”
我面上一惊,慌忙地拿手盖住纸条,转头去找这个纸条上的于飞。也就是这一连串动作,引起了吴老师的注意。
“林夏,你干什么?”又是一惊,手按得更紧了。吴老师两分关切,三分打探,还有五分怒意的眼神盯着我。
“吴老师,”咬了半边下唇的我纠结着,覆在左手上面的右手关节隐隐发白。“有人给我传了一个这个,我就看一眼是谁。”我一张脸上写着尴尬、纠结,怯怯地把左手下面微湿的纸条抽了出来。
“哄”纸条过手的那部分同学憋不住笑了,吴老师跨步向我走来,抽走字条后,于飞拎出去教室。
全班哄然大笑,我的脸在笑声中迅速变红,一脸茫然地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笑我什么。
从小到大生活在学校院子里的我不认为这是好笑的事,而是一桩恶作剧,人为地、恶意地戏弄。
从那一刻直到放学,都是在强打精神坚持着,这种状态仿佛又回到家中妈妈让自己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时,不吭声,憋着劲照做一般。
于飞也直到放学都没再回到教室。
放了学,同学们在一片嬉笑中结伴离开了教室,只剩几个值日生在忙碌着。
我把自己摊在课桌上,回想着今天这事自己做的不应该,暂且不说于飞,他自己做出的事就要承担一切可能的结果,这以后还怎么见别人,同学会怎么看我,是不是认为这是个一心只想向老师靠拢的不能沾边的同学。
单是想起数学课的一幕,就万分后悔,可到现在为止,即使事情再来一次,我也没有想明白到底要怎么处理。
头发被挠了又挠,从旁边经过的许舒看了一眼半张脸埋在手臂里的我,我慌忙地把整张通红的、挂着泪的脸全部埋进臂弯里。
“还不走?”
“嗯?”脸埋在手臂下的我闷哼了一声,胡乱地擦一把脸,露出一双大眼睛,
“说我的吗?”我盯着许舒,他看着我,没再说话,迈腿走了。
好一会儿,值日生都走了,我也得回去了,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都会过去的。”一边纳闷着许舒为什么问我,接下来怎么去面对同学,一边静静地收拾桌面上的东西,准备回去。
回到宿舍,姐姐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作业,空气里只有微微的风声,没有人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我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洗手,收拾,吃饭,躺平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住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这床那么大。
晚自习,于飞没来。吴老师好像并不在意,下午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同学都缄默不语,没人敢招惹吴老师,我自然恨不得自己会隐形。
晚自习结束铃响后,我把所有书归类装好,提起书包笔直地走出了教室,全然不听后面的议论。
有时候我羡慕别人能够自由发表议论,不论对错,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凭半腔热血说话,自由不羁或言辞凿凿都能理解。
又有时候我挺烦不经大脑,全凭情绪去定论别人的,很多人死在口舌吐出的钉子上。
即使听到了,假装没听见,抛开纷杂念头,剥离自我,是我练就的一身本领,我目不斜视地沿着路灯走回宿舍。
前面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于飞。我正踟蹰着不知道是继续走过去,假装什么事没有,还是掉头绕道避开不见面为好。
“林夏。”来不及了,躲不开了,认知里搜索不到可以解决眼下这种事的方法。我还是强作镇定地走过去,“有事吗?”细听气息,厌烦中还有一线慌乱。
“怎么?没事不能跟你说话,还是说句话都要先跟老师报告一声?”
“没,有事你说。”我此时才算彻底是明白,这次是躲不开的,一边回答着,一边细想可能会发生的,和如何解决接下来会发生的。
“于飞”突然一个男声插了进来,“跟她说话可以不用跟老师报道,但是要跟我知会下。”
“许舒?”于飞和我都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走过来的人,他站定在我身边,我看了一眼,双肩包只跨了一边在单侧肩头,笔直的站在那,暗黄的光打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