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个抗拒触碰的背后,都藏着一个让我在意却不敢去问的理由。
(一)
赛马场的高台上,人声鼎沸,赌徒们手持着马券,激昂的高举双手。
高台之下,马儿们的竞争掺杂着概率学,生物学,甚至或多或少的人为因素。
“原理,你选的是哪一匹?”由于环境喧闹,惠扯着嗓子,打破了以往自持的酷哥形象,大声的问我。
我伸手揽过他,替他避开了身后群情激奋的成年人大开大合的误伤,道,“四号。”
惠看了看赛场中明显居中偏后的马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马券。他果断的将自己手中的赌资和我的交换。
“我的能赢。”他酷酷的说完后悄悄的撇开脸,露出了泛红的耳朵。
我将马券反手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心情因为他举动,意外的好转。
我其实并不喜欢赌马。因为赌带来的赢,不会让我产生任何愉悦的心情。就像提前知道答案一样。
场上的十匹马,在今天都会跑满八场。这一场之中,会有三匹,一定是过劳上场,两匹在前四场被打了透支体力的药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三分之二的马儿会面临骑手策略不当而过度体力消耗。而今天状态最好的马匹,一定不会是这场的第一,因为任何赌场老板都不会把赢钱的砝码放在明面上,让人一眼看透。
所以,黑马,是最不起眼,赔率中游,甚至骑手都是一副困倦模样的,四号。
赛场战况变化莫测,终点线前,稳居第一的八号变成了第二,中游偏后的四号奋起冲击,与第二名以0.1秒之差,冲过终点线。
沸腾的人声,凝固了一瞬,然后爆发出了更大的喧哗。
他们的愤怒只一部分,更多情绪在于,同胜利失之交臂后被胜负欲勾引出的“瘾”。
我牵着惠在兑换马券的柜台,终于看到了甚尔。
从进了赛马场开始,他就单独行动,这也是我心情不悦的主要因素。
赛马场的暖气开的很足,他脱下外套,只穿着一件纯白的T恤。他的身材将白色短袖,穿成了修身的效果,即使没有强光照耀都能看到单薄衣料下,纹理清晰,线条感十足的肌肉。
甚尔抱着手倚在柜台的玻璃隔窗,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柜台里不知是暖气,还是其他因素,面泛红晕的工作人员小姐。
握住我手的惠看到这一幕,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原理,我去兑换吧。你能去帮我买瓶水吗?”小孩把我扯到一边道,想要把我支开。
惠的表情严肃,眼神里透露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以及慌乱。仿佛这个画面是一个悲剧故事里不到最后,谁也联想不到的导火索。
见我无动于衷,他有些着急,他或许想告诉我他的曾经,但某一个我不知道的顾虑让他张口无言。
天哪,惠急得额头上都冒着细汗,甚至嘴唇都咬破了。
我看了一眼那个柜台小姐,天与咒缚赐予我的极佳的视力让我看到她的名牌上的名字后,忽然明白了。
那个柜台小姐,姓伏黑,叫做伏黑知美,和面前这个,藏着血海深仇般痛苦记忆的青少年,同一个姓。
(二)伏黑惠
看着警察将禅院家的人压走,看着这个万丈高楼平地起的禅院家被充公,看着曾经的学姐,曾经的敌人,曾经有血缘但没亲情的男女老少尽数离开时,伏黑惠其实比禅院甚尔还要想哭。
他在无形中,感觉自己也有被拯救。
只不过不是被救出禅院家,而是那个他以为难以动摇的世界线。
小孩还是没有卸下拯救世界的重任,他只是学会分割自己。把三分之二的自己送给原理。他必须要看着她,因为她就像风一样,稍不留神就会离开他。而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他把焦虑,愧疚,痛苦浓缩到了原理忙的时候。
在原理看不到的地方,伏黑惠深陷过往噩梦。他压榨着自己的体力,精神力,最大程度的开发自己干涸的咒力。
这个过程很痛苦,身上的脱力和疼痛不是浮在皮肤上的淤青,而是从血管,从心肺,以及大脑迸发而出。
揠苗助长的后果,就是他总会在半夜咳血。
但让他感到幸运的是,原理那时忙于审讯,而禅院甚尔不知所踪。
寂静的夜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的忍耐,结束于禅院家被覆灭的那一天。
伏黑惠不是天真的小孩,但他看到那一幕幕时,竟天真的在想,是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发生在朋友身上的惨相,也会不知不觉从此改变呢?
答案是,NO。
亲眼看到禅院甚尔在和伏黑知美攀谈时,伏黑惠有一种又回到过去的错觉。
也许世界线根本没有改变,禅院家依旧存在,原理只是他的幻想,他会在三个月后被人渣抛弃,从此住在伏黑知美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