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好相似。”
“就是同一只。”
晚上八点,我和夏油不在赶去车站的路上,而是和犬路赤莲,犬路秋永如对峙一般,坐在餐厅里。
小孩用蜡笔歪歪扭扭的画出了让他害怕的每一个怪物,里面就有夏油手里握着的那只三级咒灵。
夏油拿着图纸,身边站着小孩,坐在犬路赤莲的对面,不知道要和她怎么解释,这不算幸运的幸运。
犹豫了好久,他还是没有说出实情。
不是因为瞧不起所以隐藏知情权,而是他好像在犬路秋永的身上,开始慢慢意识到,能看见,对于某些人而言其实是一种痛苦,而看不见,也许才是一种幸运。
他没有像当初大言不惭的向我介绍咒术师那般,向小孩介绍这个职业。他甚至闭口不谈,只教他如何无视咒灵,什么大小的咒灵危险,什么地方最好少去。
夏油和小孩在一边交流时,犬路赤莲和我坐在一起,紧盯着前方对她而言的奇迹。
她说,“秋永真的没事了吗?”
我没说话,偏头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我说,“那你呢?”
她僵了一下,故作坚强的笑着说:“小妹妹,我很好啊。”
夏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所以他默默地听完了犬路红莲那些难以启齿的【不敢】。可他没办法给予她帮助,因为生死课,我想他是逃课的那个人。
不然也不会现在都不敢跟我说,被寄生的恐山的死。
我很少多管闲事,但是了解的太多,已经没办法袖手旁观了。
“犬路小姐,你姐姐在那个俱乐部工作了三年对吧。”
提到她姐姐,还有那个俱乐部,她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是,是的。”
“那你在那个俱乐部干了多久?”
恐怖的回忆仿佛要把她侵蚀,她唇瓣颤抖,说不出口。
我替她回答,“不到一周。对吗?你有什么感受?无衣可穿很绝望吧?”
她被踩碎自尊激起的怒意,使她噙着泪瞪我道:“小妹妹,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有用她想象中的尖酸刻薄回应,也没有不谙世事的嘲讽,我只是将一个事实说出来。
“你姐姐是凶杀案的受害者,查死因时,会被送到法医室解剖。上过法医手术室的尸体和医院停尸房的尸体不一样,因为要开膛破肚,所以最后,是没有衣服可以穿的。”
她慢慢伸手,堵住了惊愕后汹涌的呜咽。
“无衣可穿的绝望已经折磨了她三年了,就让她在最后,有尊严的和衣而眠吧。”
。
我们当晚没有走成,因为我和夏油第二天清晨,参加了犬路红染的追悼会。
犬路秋永,那个懦弱胆怯的孩子,其实没有我想的那么无用。
追悼会上,他习惯性弯曲的脊背,挺的笔直。
他目光坚定,透过那些无法避免的,丑陋的低级咒灵,直直的看着棺木里的母亲。
我想他依然还是害怕的,可他知道,这里是他必须要学会勇敢的地方,如果再逃避,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犬路红莲,自己身上穿着廉价的素黑的裙子,但却给棺木里的姐姐,买了昂贵的衣裙和外套。
追悼会主持人,曾多次暗示,逝者不用穿那么多,一条裙子足矣。
但她红着眼睛,不断鞠躬,拜托殡仪馆的化妆师,帮她姐姐穿上,那一件又一件,漂亮,昂贵,安全感十足的衣服。
轮到夏油了。
他和我各捧着一束花,这是只有冬日才会开的山茶花。
是当时即使身处闹市的我,依然能够闻到的,不断思考追寻的,仿佛永垂不朽的花香。
夏油杰走上前,把花束放到棺木旁,深鞠一躬,低声的道歉。
他说了两遍对不起,我想一遍是因为初始的偏见,一遍是偏见后的差点错过。
这个曾在街口不断规劝我,放弃寻找的少年,在这深深的鞠躬里,似乎切身体会到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义。
最后,到我了。
抱歉,我不习惯鞠躬,不习惯日式充满距离的追悼会。
所以我把花放在你的枕边,让你沉睡时,也有机会闻到这幽幽花香。
犬路红染,如果这个世界的残忍和无常不曾真正击退你,那么此去的路上,我想,就只有茶花遍地的馥郁芬芳了。
只有四个人参与的追悼会在附近教堂阵阵钟声的陪伴下,悄声结束。
(十九)
准备离开殡仪馆时,我和夏油居然遇到了虎杖悠仁和他爷爷。
小孩面上挂着淡淡的悲色,但看到我时,立刻兴冲冲的跑过来。
夏油伸手拦了一下,居然没拦住,那个孩子运动细胞极佳,像个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