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晚意盯着坐在对面的虞娇棠,只见其面色苍白,病恹恹的模样透露着一种极度的虚弱与乏力,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双颊因为方才的咳喘,血气上涌,浮现出两抹潮红。
葛晚意想起白日初见时的失礼,顿感一阵羞愧涌上心头,不由得垂下眸子,“姐姐,你同她们讲的一点也不一样。”
虞娇棠脸上扬起一个释然的笑容,“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嘴长在旁人身上,凭她们说去……”
葛晚意自觉失言,神色寂然的用手指抚过衣袖。就在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尴尬之时,雪梅从屋外进来,“晚膳已经备好了,夫人是现在用呢还是等下再传。”
葛晚意抢先道:“即刻传吧,热热的才好,姐姐应是不介意我扰你一顿饭吧?”
听到她这番言辞,虞娇棠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转头吩咐道:“多添一副碗筷吧。”
等菜上齐,葛晚意秀眉微蹙,面露不满,“姐姐的膳食怎得都是素菜,半点荤腥也不见,难不成是那些奴才克扣你的吃穿用度?”
“没有人苛待我。”虞娇棠举着手帕,拭去眼角不存在的泪珠,“娘娘有所不知,我是奉陛下之命,入宫为太后娘娘侍疾。可怜我粗手笨脚的,幸好太后娘娘不嫌弃我,让我为她抄写佛经,为表虔诚,只能日日茹素。”
葛晚意望着满桌白纷纷的白菜豆腐杂粮粥,一点油水也不见,还不如自己宫中下人吃的好,不由感慨道:“如此这般,你的病何时才能好啊……”
寂然饭毕,葛晚意突然开口,“明日我便去找皇后娘娘。”
“不用劳烦娘娘,我——”
话还未说完,虞娇棠便捂着嘴咳喘,咳的泪光点点,眼睫湿濡,瞧着好生可怜。
葛晚意抬手轻轻扶簪,腕间的手镯发出泠泠声响,“姐姐何必如此自苦?若是好端端的拖垮了身子,太后娘娘定是不依。”
虞娇棠捂着胸口,一双美眸清澈浑圆,娇怜的很,“皇后娘娘忙于后宫诸事,我原想着此等小事,就不必去叨扰娘娘了……”
葛晚意确是个热心肠的,她一把按住虞娇棠的手,绛唇轻启,嘴角微微莞尔,“好姐姐,你再推脱,我可要生气了。”
虞娇棠虚弱的从榻上起身,敛衣行礼,珠环相碰,鬓边垂下两缕青丝,“既如此,便谢过娘娘了。”
两人拉着手,推心置腹聊了一会,见天色不早,葛晚意才匆匆告辞,临走前,虞娇棠取来一件披风覆在她身上,并细心的帮她绑好结扣,“夜深露重,娘娘保重。”
并细细叮嘱春桃,让好生将其送回宫。
待葛晚意与春桃一并离开,虞娇棠在雪梅的搀扶下坐到里屋的铜镜前,任由雪梅用沾了水的面巾,拭去她面颊以及双唇上遮覆的一层雪白的脂粉。
露出明艳姿容,不见丝毫病态。
虞娇棠把玩着手中刻着“葛”字的乳白色玉佩,眸光晦暗不明,良久之后,才低声道:“交给你的差事,办的不错。”
雪梅弯唇笑笑,“夫人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