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冰冷的触感,坚硬的材质,生机盎然的荧光苔藓,还是那潮湿的泥土气味……从任何角度都挑不出毛病的岩壁上,突然像动画片的特效一般,被啃下饼干大小的一块。
接着,破口越来越大。很快,便可以看到光滑的纯白表皮上,一只生有章鱼横瞳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好奇地从洞口向外窥探。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缠卷上白脸,在横瞳眼眸惊恐的目光中把它硬生生拖了回去,只余下一片漆黑死寂。
静悄悄的五秒钟后,一只漆黑的猫头像挤过小洞的无骨气球一般,以正常生物无法理解的柔韧强行从小洞挤了出来。
脑袋后面跟着无数漆黑的触手,它们一出来,便黏连缠卷在岩壁上,辅佐着没有一根杂毛的纯黑猫头像啃食蛋糕的老鼠一样开始把岩壁啃得千疮百孔。
两分钟后,在小黑小白两只奥卡塔普斯从两侧共同的努力下,岩壁出现了一个让人能够俯身爬行通过的洞口。
“亏你能想到这种主意,”爱洛根丝率先爬过了狗洞,满脸傲气地打量着自己楚楚可怜,触手抖成面条,生怕被凶的宠物:
“之前她们说奥卡塔普斯能够吞噬一切死物,今天我才算是有了实际的理解啊。没想到梦境与记忆都可以在它们的食谱上,真是可怕。”
甄澄紧随而至,挠着小黑的下巴,看着它舒服得一双猫眼眯成月牙:“其实我对自己的推理也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过现在既然真的逃出来了,便也证明了许多事情。”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梦境最深处的安全区……潜意识所在?”A姐满眼好奇,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通过被变化封死的绝路后,眼前的景色再不像先前那样重叠着微妙差异的两层。也就是说,这里已经不再是刚才那个借助现实情境构筑,与现实几乎重合的诡异深层梦境。
要么是纯粹的虚幻,要么是纯粹的真实。
甄澄闻言,这才用光束探照仔细端详四周的环境。
四周静悄悄的,却……“生机盎然?”
并不是说这里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植物,栖息着活泼可人的动物。放眼望去,一样是冰冷的岩壁,地下城古迹的石板砖与破损得古旧陷阱。
但所有这些死物,却不断扭曲变换着形态。有些如呼吸脉搏一般有规律地收缩膨胀,另一些则持续改变着颜色或尺寸。
更有甚者,真的像是获得了生命的小动物一般,一一块地砖,一段浮雕花纹的形体,在墙壁或天花板上缓缓蠕动着。
目光所及,仿佛整个世界都活了过来。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立即熄灭光亮,竖起一根手指在嘴欠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继而压低声音道:
“这里是正相睡眠的边界。”
“怎么可能?”爱洛根丝惊叫,当然,没忘记压低了声音。
她当然不可能拒绝相信甄澄的判断,只是这样的答案令她从逻辑上一时无法理解。
大筑梦师梅迪亚娜的课程上讲过,无论凡人还是超凡者,哪怕是立于诸天万域全体梦境顶点的她本人,在梦中都必定会遵循睡眠的自然规律。
其中比较关键的一点知识便是,人对梦境的掌控受到睡眠周期的影响。你可以通过训练,药物,或者法术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睡眠周期演进,但却绝不可能在梦里用自己的意志将其进程强行扭转。
而所谓的睡眠自然规律,便是指意识活跃的异相睡眠,与意识沉寂的正相睡眠。
常人每日的睡眠,都是在这两者之间不断交替着度过的。异相睡眠时人们会做着清晰的梦,如果被打断睡眠则可以记得大部分梦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而正相睡眠中大脑趋于沉寂,被唤醒也不会记得自己做过梦。多数人有时醒来会短暂记得自己在做的梦,有时则完全不会,正是这个原理。
这一点在凡人身上就可以十分清晰地观察到,也有凡人的心理学家进行过全面的研究并总结出成熟的理论。这些知识甚至对于梅迪亚娜本人也极有帮助。
不过不记得,并不意味着大脑与意识完全陷入混沌。只要人活着,就无法避免思维的发散与大脑的运动。
与其说正相睡眠是无梦的,不如说这是一种不受控制的,做梦者甚至筑梦人都无法理解的状态。
类似于甄澄在梦主人的记忆里化身曲芸,指掌间轻易跳动全部十个维度的法则,眼中是一层层空间最本质的结构。
但看到的这些,她现在却并无法理解。
对于有筑梦能力的超凡者而言,无一例外都需要将探索或战斗用的梦境设置在自己或者他人的异相睡眠状态中。
此时甄澄断定的唯一生路,也同样只存在于异相睡眠时活跃的潜意识中。正相睡眠中的情况从没有人活着探索过留下记载,但想必陷入沉寂的梦者潜意识即便存在联结,也是极难发现并打通的。
通常的梦境探索者如果不慎坠入正相睡眠状态的梦境,都会第一时间转身原路返回,想方设法退回浅层梦境安全撤离。
但此时两人却是已经绝了后路。不仅因为中了做梦者转醒的陷阱无法回到安全的浅层梦境,甚至连已经诡异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