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洛根丝颔首,拉着甄澄的冰冷手掌也握紧了一些:
“考虑到这家伙曾经对梦境结构所做的事情,如果我们没有走上正确的通路,恐怕就算随便选一条其他的道路,它也有办法把道路的前方嫁接到他最终想要我们去的地方。
我倒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妹妹可以笃定这条道路是没问题的。”
甄澄想了想,解释道:“做梦者的意识可以随意组合排列拼贴大多数梦境空间的结构,除了少数被外来意识污染并留下烙印的。
所谓污染和烙印,其本质便是记忆。
梦境中的场景本来只是做梦者自身记忆的体现,或者记忆被加工后组成的环境,是十分私人的东西。
然而一旦梦境中出现了外来者,像我们这样的入梦人,探索者,入侵者,那么我们所见所闻,尤其是留下印记的地方,就一定程度上脱离了做梦者意识随心所欲的掌控。
若他强行嫁接拼贴被我们这些外来意识留下过烙印的区域,首先就有极大几率失败。
因为这些区域已经不仅仅是倚仗着梦主人的记忆存在,同时也依附于留下痕迹的我们。
想要成功,首先就必须得抹去我们留下的印记。比如你在路口刻下一个箭头,再回来时它却没了。
这样的事情本身操作起来难度并不算大,但偏偏十分危险。梦主人,入侵者,与梦境原状之间的记忆差别会诱发悖论,产生诸多不可预知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中包括让我们脱离梦境安全醒来,也包括对梦主人造成灵魂伤害甚至直接失去相关场景的记忆等各式各样无面者不可能接受的结果。
别看那家伙像个疯神,但显然他还疯得不够,并不会干出这种赌命自爆的事情来。
其实考虑到运气问题,如果他对我们这样硬来,我想结局恐怕多半会是有利于它的,除非这无面者是我甄家多少代前的老祖宗。”
“我明白了,这里是我们之前走过并留下了战斗痕迹的一条道路,”爱洛根丝恍然大悟,但随即又疑惑道:“只是坐在石厅中央,妹妹又是如何推测到这一点的?”
“我在寻找梦境扭曲的规律。”
“规律?”
“嗯。当初为了坑后面的家伙随手画下的箭头,在回去时却断成了三截。”
“是的,这我也注意到了。但这除了说明箭头顶部所指的方向外就是当时妹妹画的位置外,并不能解释任何问题啊。
你该不会说……其实墙壁上这些通路,并没有移动吧?”
“移动了,但只是移动了位置,并没有改变顺序。而且其实箭头所指的方向也并不是我当时画出所指向的洞口,我们现在走的这条才是。”
“哈?”直到现在,A姐才注意到这个事实。
“箭头的尾端在我左侧第二条通路,中间一段对着右侧第一条通路,接下来,顶点在右侧第四条通路。
发现了吗?整个石厅是以核心向外侧一层层递进旋转的。而这个旋转的幅度,完全与最外圈通路的间距成正比。
当然,旋转的只有石厅内部的每一层空间,如果到了最外圈的所有通道入口后还在继续扩散旋转,那恐怕我们面对的就就是一口口被岩石层层堵死,根本无法走通的道路了。”
“从里到外,每一次多一条通路的间距……”爱洛根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所以原先箭头真正指着的,应当是最外圈你右侧的第八条通道?”
甄澄点点头:“也就是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了。”
“所以在当初画箭头时,你就已经察觉到真正的出路了?”A姐记得,当时甄澄可是口口声声说正是因为随机选择找不到任何逻辑,才可以确定坑到后面追来的家伙。
“不,当时完全不知道,”甄澄不怀好意地笑了:“这只是纯粹的巧合。后来我之所以在石厅花了那么长时间验证,就是因为要根据壁画画风推理出来可能的活路。
我在那里坐了那么长时间,其实是仔细比对了砖石铸模的纹缕。姐姐或许没有注意到。那幅给人拼凑感的浮雕上,每一个纪元的画风都可以在中央石厅里找到一条对应的通路。
我怀疑,无面者本就是将位于各地的遗迹通过那里联通起来,最后把位于不同遗迹内的浮雕片段拼接在一起,才构成了我们最后看到的那幅历史浮雕。
画面中风格各异的部分由共同的形态完美拼接,这看似解决了疑惑的处理其实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因为每一个被连接的图像意象,全部都是以梦境特有的隐喻方式所呈现!
试问一面记载了诸天万域真实历史,连每一位创世神的面孔都清晰描绘下来的艺术品,凭什么要用隐喻的手段来传达那些信息?
答案很简单,信息是存在的,但画面却是被无面者刻意融合起来,给我们看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可能就涉及到它为什么不杀我们,而想要把我们引入那条通道了。现在已经不得而知。”
“所以这条通道里的画风是……”爱洛根丝眯起双眼,第一次在黑暗中有意打量起周遭的环境细节。
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地城石廊,但仔细看的话,天花板,地面,两侧的砖石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