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赵云却是去打了水劈了柴,又从灶上袖了两只鸡蛋,这才转回房中,把食物递给她:“太早了些,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荆玉两只手捧着水煮蛋不住上下打量,好像托着金印珍宝似的,好一会儿才捻着一只试探着往口里送。
赵云一回头乍见此景,惊得连忙伸手捉住她的手腕:“这是做什么?”
“你让我吃东西啊?”她狐疑地看了一眼,“不过好像硬硬的,人间不会也食玉吧?”
赵云手上略一用力,将那两只鸡子从她手里顺了过来,坐在榻边剥了起来,“不是这样吃的。喏,要先剥开才行。”
这位天生地养的姝子眼见坚石不几下就变成了两团白生生,又颇为期待地张开手,示意他再重新放回来。
赵云叹了口气,解下匕首把两只蛋剖成几瓣,这才递给她:“别噎着,慢慢吃……你从来没吃过东西吗?”
她口中被食物占着,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赵云等她吃完,这才递过水碗,“喝吧。”
荆玉吞了水下去,眨了眨眼睛,“原来这就是吃喝,我懂了。”
他已能不动声色地接受一切结果了。见也算粗略安顿好了她,天色却尚早,赵云便起身要提枪离开:“我兄嫂就在东厢房居住,怕要过两刻才起。我便先去活动筋骨,你且自便,这可使得?”
哪知荆玉脆生生地应了一句,也跟着起身了。赵云愣道:“女郎这是?”
“我想看你怎么活动筋骨,不可以吗?”
“……演武场上翻转腾挪,多有不雅。刀枪无情,也恐误伤了女郎。”
她从桌子上拿起了两段细绳,学着他的样子也往自己手腕上打勒子,“不碍事!你要能伤到我,那真是奇了。”
赵云对这半有衅意的话恍若未闻,只是果真停下脚步,拎着木枪等她。
然而荆玉不知道怎么把窄袖绑好,反把两截绳索缠绕不清,伶仃仃地打成了乱麻团挂在她的细腕上。
她愣了一会儿,提着腕子转头对着赵云露出了个无辜的求助神情。
他见怪不怪地自动伸出手去,不再说什么“恐怕于礼不合”的傻话,帮她解开缠在一起的结,又重新把垂胡袖口收紧,贴着她的手腕扎好。
行动之间,难免略触衣饰手臂,他登时耳根发热,却不好显露出来——这姑娘连什么能吃都不懂得,让她懂男女有别而守礼,恐怕为时太早了。于是只能故意板着脸,假装手下的并不是少女之皓腕,而是什么木枝枯草。
“成了。”他退开两步,抱着臂微微颔首道。
荆玉举着行动轻便的手腕看了看,果然笑了起来,也学他抱着手臂,往屋外走去。
赵云于常山的老宅倒也只是寻常庄户人家之模样,只是位置颇好,占地也不小。高堂过世后,他便住在西侧房,与兄嫂房舍隔院相对。既不打扰,也能彼此照应。因此荆玉跟在他身后穿堂过屋,竟不扰动一人。
行出几百步,便是密林。入林再行,却别有洞天,但见一片空地并一座狩猎歇脚的简陋木屋。
赵云把随身之物靠着木屋墙壁放好,回身见她着一身华美锦缎立在半黄不绿的枯草中,像个从天而降格格不入的神女,只得再走回去,引着荆玉往空地的边上走。
到一木桩前,他仔细掸开尘土,又脱下外衫铺在其上,道:“便在这里稍坐吧,我且练习枪法,再带你去拜见我的兄嫂。只说在路上相逢,这样也讲得通。”
荆玉乖顺坐好,环抱着双膝点了点头,倒有了些淑女模样。他松了口气,这才回去捡起木枪,再整衣冠,操练起来。
只见赵云微闭双眼,凝神静气。再睁开时,一扫温良平和之色,杀气腾腾。霎时间,林间一肃,万籁俱寂,唯有一条枪挟带厉厉风声,左右腾挪,上下翻飞。时而横挑,时而猛刺,一套枪法虚中有实,直将那木枪耍出了雷霆动势,一点红缨如火光四溅。
耳听得赵云厉喝一声,纵身一跃,凌空将长枪向地直劈下去,连刺几下,这才缓缓收势屏息,待气息平稳之后才回身,一边抬手擦额前汗水。
“你果然是个天生的武者。”不远处坐在木桩上的荆玉忽然开口道,“只是这样的武艺,为何用一杆木枪练习呢?”
赵云一愣,道:“此枪本是我幼时学武之器。前几年家严家慈相继谢世,田产奴婢发卖几尽。如今兄长也沉疴在身,却不舍得用好的汤药。云之刀枪还略值几个钱,便当与铁匠了。”
她起身快步而来,攀着那枪略掂了掂,轻快笑道:“你有单枪匹马敌万军之勇,这木枪实在是一点份量都没有,着实可惜,何不取一神兵?来日投军自然出人头地。”
赵云苦笑道:“女郎果然非同常人,是云小视了。我使得惯几十斤的重枪,打造一柄耗资颇多。如今家中出息只奉兄长治病,他也离不开人照顾。待痊愈后,我再做打算吧。”
话音刚落,荆玉竟然咯咯笑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