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易安恹恹地打量地上的“人”,同时指尖出现一簇火焰,燃烧至小臂中部。
黑暗中的生物早已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四散溃逃。
火焰熄灭后,他在肉团旁蹲下,一双手穿过灵膜,伸入肉泥深处缓慢而仔细地摸索着。
不一会儿,他挑出一股细如发丝的灵脉,然后顺着这一小段灵脉慢慢向左右扩去,仔细得像剥离叶片脉络一样。
约莫两柱香时间后,汝易安拎着像蛛网一样的灵脉站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疲惫极了,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
“自门边向右数第六个药炉上熬的药端进来。”
灵蝉子按照他说的把药端了进来,汝易安示意他把药倒进旁边桌子上的铜盆里。
黄黑色的液体从陶瓷砂锅里流出来,很少,大概只有一杯茶那么多,连盆底都没有铺满。
“再去外面水缸里舀一满瓢水倒进来。”
灵蝉子听话地转身出去舀了一瓢水。
冰凉的水混合滚烫的药,瞬间发出呲呲啦啦的声音,铜盆里腾起一股白烟。
水雾散去后再看,只见黄黑色的药液变得澄亮,透着金灿灿的光。汝易安腾出一只手摸着铜盆试了试温度,差不多合适后,便把半人高、蛛网般的灵脉团吧团吧扔了进去。
之后,他立刻又用火焰将双手至小臂的部分烧了一遍。
血浆、肉泥和粘液被烧干净后,他再次坐到肉泥前,将手伸进去,摸索里面的骨头。这次的速度很快,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他便将所有骨头剥离。
做完这些,汝易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屋子东墙前的大斗柜里翻找,不一会儿从里面扯出一根带圆形底座的木棍。
他拎着它走回到桌子。
放下的瞬间,地上的骨头像被磁铁吸走的铁屑般吸附到了棍子上,形成一副完整立体的骷髅骨架。
汝易安从铜盆里拎出灵脉,抖掉挂在上面的药液后,将它一点点铺展捋平,和骨架拼合在一起。
又过了四柱香的时间,汝易安捋平足部最后一根灵脉后,手撑地站起来,向后撤了一步,认真打量自己的作品。
他歪了歪头,看着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但也没有再动它。反而直接走出屋子,将剩下两个药炉上的药拿了进来,随手放在木桌上。
此时撑着骨架的木座出现一个红色的法阵,法阵不大,同肩宽,亮起的红光断续闪烁,转了一阵儿后才正常起来。
“汝易安。”
骷髅说话了,赫然是杳侯的声音。
汝易安点点头,搬了个椅子坐在他面前,跟没骨头的蛇一样斜身趴上木桌。
“你知道我的规矩吧。”汝易安累极了,他打了个呵欠,用手撑住脑袋懒懒地看向骷髅。
“知道。”
“嗯,选吧。”
汝易安,后世史书上大名鼎鼎的诡医。虽然此时还只是一个被纪久随意支使的怪人,但常跟在纪久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救人的规矩——被救者要成为他的人傀或回答他的一个问题。
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汝易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逐渐兴奋,嘴角也开始上扬。
“回答问题。”杳侯没有犹豫多久就做了选择。
汝易安表情立刻塌败,像被吸走精气的花朵,只余满脸不耐烦。
“聪明人。”汝易安站起来,平视着骷髅头骨上黑洞洞的眼眶。
“往常不管哪个选择最终都是随你心意,但这次不同,毕竟我对阁主还有用。”骷髅骨抬起下巴,颇为志得意满。
汝易安挑了下眉,露出一个颇为耐人寻味的表情。他歪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端起一个锅,对灵蝉子说道:“还需稍等片刻,一盏茶后你可回禀阁主。”
雨停了,又起了薄雾。
灵蝉子点点头退了出去,顺带贴心地关上了门。
纪久撑着下巴看婵多一步步从殿门口挪蹭到殿中央,再一动三喘地跪下行礼。
“拜见阁主。”
“起来吧。”
婵多应了声是,然后两只手撑地,曲起一条腿慢慢站起来。
一片枯叶飘落在她头顶。
婵多保持着姿势不动,任对方打量审视。
半晌,纪久才平淡地说道:“龙冢毁了。”
“属下听说了。”婵多回道。大概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声音不再清澈,嗓子里似乎总含着一口痰,上不来下不去,听得让人烦躁:“阁主可有受伤?”
“小伤罢了,无妨。”纪久歪了歪头,像唠家常般问道:“你可知我这次遇到了什么奇事?”
婵多头又低了些,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纪久挑眉,似乎是轻笑了一下:“我在龙冢里面遇到两个天衍宗的小弟子。说来也巧,其中一个同我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