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听没想到它会把问题抛给自己。
以至于陷入长久的沉默。
她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人的面孔,父母、师父、朋友。
成神是个难以抗拒的选择,说实话,一般人的话肯定直接抓住这次机会登天成神,毕竟谁不想法力通天、寿与天齐呢?但一定也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尽管很少但也一定存在的一部分人,更珍惜自己短暂而珍贵的旅途,并不想成为神仙,只想过好自己短短的一生。
“成神的话,我可以回到我自己的世界吗?”面对不同的神仙,盛云听问了相同的问题。
那金身思考了一会儿,谨慎地回答:“不知道,但居神位者不可擅离职守。”
哦,万年打工仔。
盛云听坐在樊笼织成的圆盘上思考了三天三夜,还是无法做出决定。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深吸一口气,默念道:“有字的一面朝上,就接受。”
说罢,她干脆利落地抛出铜币。
铜币垂直飞上天空,翻转着掉落。
盛云听一把抓住铜币,攥在手里,并没有打开看结果,直接说道:“抱歉,我拒绝。”
“你还没有看结果。”那道金身提醒她。
“不需要了。我已经知道答案。”盛云听站起来,目光坚定,“我愿意承受所有的天罚。”
天雷对她来说,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养料,扛下来也不是太难的事。
“呵,无知小儿。”
话音一落,金身倏地一下消失不见,只剩天门空空荡荡立在原地。
须臾之后,金身便再次出现。
“凡子盛云听,无知犯上,擅开天门,口出狂言,藐视天规。依天律,当剥灵根、历十世恶道,以正规矩。”
庄严威重的声音洪钟一样回荡在天地间,天下人都在同一时间听到神明的判罚。
“什么?”盛云听愣住,似是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变更的判罚,“为什么?”
“天雷于你,无异于久旱逢甘露,算什么惩罚?”金身不怀好意地笑道,“既然是惩罚,当然得让受罚者痛彻心扉、悔不当初。”
它走过来,手伸向盛云听丹田。
一股锥心之痛瞬间席卷全身,盛云听感觉自己全身的血管都被它拔了出去。
灵力迅速溃散,在灵根彻底被拔出前,盛云听用力把琼妃和樊笼甩了出去。
与此同时,一道金色的闪电兀然从天门□□出,毫不留情地打在盛云听身上,直接把她从金身手里打落。
希望能它们能顺利回到自己主人身边。从万丈高空坠落时,盛云听如此想到。
目光从流光消失的地方收回,盛云听双眼半阖,眼底是慢慢消失的天门。
老阴批,她心里骂道。
还想骂更多,比如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之类的。
但是,盛云听闭上眼,感受着风穿过她的身体,空空荡荡。
应该是没机会揍他们了。
只求经历十世恶道后,能再做一次父母的女儿。
想到这,盛云听忽然笑了,到底还是对神明有所求。
主宰自己命运什么的,现在看来有些打脸。
不过也无所谓了,都要死了……
忽然,她落入一个怀抱。
盛云听睁眼,对上一双璀璨明媚的眸子。
“霍宵?”盛云听皱眉,努力用疼到失力的胳膊去推他,“你快松手!”
“不松。”霍宵抱着她,笑眯眯地说道,好似往日在天衍宗逗她玩时候的语气。
“你没听见那群狗屁神仙的话吗?我要下地狱了,你来凑什么热闹!”可惜她现在灵力尽失,要不然一脚给他踹走。
“嗯,听见了。”霍宵抱住她,头放在他肩膀上,轻声说道:“我来陪你。”
“陪个屁!”盛云听怒极,“我麻烦人家解开契约不是让你过来陪葬的。”
“陪葬多难听,我这是殉情。”与盛云听相反,从声音判断,霍宵现在心情不错。
“霍宵!”盛云听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气得大喊了一声,然而下一秒就被风呛了嗓子。
霍宵给她顺气,不急不缓地说道:“都一样。小喧,你猜离开你之后我能坚持多长时间?”
话一出,盛云听猛然想起他身上的半幅神格,顿时气萎:“对不起……”
“不要再和我说对不起了。”霍宵和盛云听面对面,目光直直看着她酝酿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她的头按向自己肩膀,“我不想听这个。”
风在耳边猎猎作响,盛云听看着眼前的风景,忽然不想再拒绝他了。
“霍宵。”她轻轻叫他的名字,轻到几乎瞬间就消散在风里,但盛云听知道他能听见,“既然咱们这么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