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影响我学习的。”
“那就好。不管怎样,还是要以学业为主。”
“我知道。”罗慧嘴上答应,心里却略微不适,不由加快了脚步。她和陈清峰鲜少有单独相处的时刻,而或许正因为相处太少,她只记得他是清峰哥,她该尊敬他,信任他,却不知如何面对他们的半亲半疏和偶尔的话不投机。
接下来的路,两人陷入沉默,直到远离铁轨,穿过田地,回到陈家村。他们看见罗庆成和金凤从陈江华家的院子里出来。
“爸,妈。”罗慧过去,闻到父亲身上的酒气,“你们怎么来这了?”
金凤斟酌着:“我们来跟你江华叔商量祠堂的事,雷明奶奶死了,按规矩要放在偏厅,你爸……”
接下去的话罗慧一个字也没听清,她呆在原地,难以置信地问母亲:“你刚说奶奶怎么了?”
金凤脸上闪现一丝悲哀:“你先把包放回家,然后去看看雷明吧。”
。
雷明在床边跪得手脚麻木,意识模糊,身后忽然传来动静。
罗慧跑得太快,不小心踢到了门口的脸盆:“奶奶!奶奶!”
屋子里半明半暗,雷明被她的哭腔拉回现实。罗慧似得到感应,进屋看清床上的情景,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奶奶吗?
怎么会这样?
“雷明……”
没有人告诉雷明怎么会这样,所以他也无法回答她。他还抓着奶奶的手,眼神黯淡空洞。罗慧吓坏了,她胡乱地摸到了灯线,往下一拉,暖黄的白炽灯光刺得她眼泪发了疯似的往下掉。
她也跪下来,小心靠近,却不敢触碰。
“是我不好。”雷明突然出声,但嗓子哑得厉害,“我把奶奶克死了。”
罗慧狠狠一怔。
雷明匍匐过去,摸奶奶的后脑,那里肿得厉害,肿得他浑身发颤:“我不该让她出门,不该让她炸什么馒头,不该让她下雨下雪还在外面挣几块几毛钱。”
雷明的手不受控地发抖,奶奶肯定摔了不止一次,肯定很痛很痛。
“你知道我当时在干什么吗?我在睡觉,罗慧,我在铺子里睡觉,我还嫌天冷没被子盖,奶奶在地上冻着我还嫌没被子盖……”
“雷明……”罗慧泣不成声,“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
雷明的眼泪从苦笑的嘴角流下来,这让他看上去狼狈而狰狞。
他以为他够努力了,他以为他努力赚钱,奶奶就可以少赚一点,可以像别人一样在家休息,只用扫扫地,做做饭,洗洗衣服……可是这样也是错的,凭什么她老了还要做这些,反观自己,这么多年了,他没给她扫过地,没给她做过饭,更没像模像样地陪她说过话,他甚至嫌她啰嗦——
“她每次提我爸我和爷爷我还不耐烦,我不该不让她说,我应该让她说个够,她对着我,肯定会想起是我的出生给家里带来了霉运,而我除了霉运……”
“不准你这么说自己!”罗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雷明,他脆弱、无助、语无伦次,让她无法想象他正在承受怎样的痛苦。她恨自己来得太晚,恨自己无力回天,于是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只能紧紧地拥抱住他。
屋外,陈清峰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心头滋味难明,一旁的陈江华则背着手,脸色难看。
“你让罗慧出来。”他压着怒意说。
“爸。”
“这像什么样子!”陈江华转向井边的金凤,“你让你女儿出来。”
金凤刚才怕罗慧跑太快摔着,于是跟着清峰过来。她这会儿不作声,气得陈江华直接去找罗庆成。
不出十分钟,罗庆成来了。
他冲屋里喊:“罗慧!”
“……”
“罗慧!”
罗慧抹抹眼泪,拿着脸盆出门。
“你在这干什么?回家。”
罗慧忍住悲痛:“我给奶奶收拾干净就回。”
“她是你的谁?要你收拾。”
“她是我奶奶。”
“放屁,”罗庆成酒意未消,口不择言,“你奶奶早死了!在土里埋十几年了。”
“爸!”罗慧第一次失望而愤怒地瞪他。
金凤忙劝:“庆成,我们先回吧,慧慧心里难受。”
“你还说!刚才就是你多嘴,要不然她会跟没了魂似的往这跑?”
金凤被他一吼吼得眼热,陈江华见状,只好让清峰先送金凤回去。而后,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罗慧一眼,再冲窗子里说:“雷明,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懂事,就赶紧去定副棺材,再去姚家村请吹喇叭的白事先生,让你奶奶早出殡早入土,也算你孝顺。”
话音未落,窗前站了个人影。雷明面色如冰,眼里满是阴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