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嘛,我从小就听过姑母在这寺中见人鱼的故事,一直神往,今夜实在按耐不住,就拉着小姐妹一同来。师太一向疼我,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我保证,以后再不做这种事,再不给寺里添麻烦了。”
慧琳抬起一根手指在她额上轻轻一点,“你呀!”语气似无奈又宠溺。
随即又板起脸来,“你可知,天命不可强求,你姑母当日际遇,看似无心偶遇,实乃命中注定。而你今日刻意索求,反而不美,命里没有的东西,若是强求,只会惹人笑话。”
“是是,师太说的对,阿云并非想做皇后,只是好奇那人鱼的模样,想要亲眼看一看。阿云以后再也不敢了。”
裴云舒拉着慧琳的袖子晃了晃,慧琳的表情柔和了几分,“还好皇后娘娘思虑周全,早就下旨,寺中日落后便禁香客,否则多几个像你们这样的女娘,我这寺里还指不定怎样鸡飞狗跳!”
“夜已深了,折腾了这半夜,你们今日就住在这里,明早再离寺吧。”
说完,慧琳就离开了。裴云舒长舒一口气,卢筠清问道,“你认识这位师太?”
裴云舒踢掉鞋子,躺到床上,“姑母时常请她去宫里讲经,我从小常去姑母那里玩,见过几次。”
卢筠清脱下鞋子和外衣,钻到被子里,方觉出累来,回想这一晚,先是蹲守了半天,接着被醉酒的柳季景吓了一跳,再到被带到厢房中,可谓一波三折,现下终于躺下,一动也不想动。
“其实,崔以晴一直都看不起我。”
卢筠清一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裴云舒也并没期望她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她表面上怕我,巴结我,不过是因为我姑母现在是皇后,我父亲是辅国大将军,可是我家根基浅薄,我外祖不过是个杀猪的,父亲从前也只是江州一小吏,机缘巧合之下,家中才有了今日盛况。”
“崔家就不同了,崔尚书虽出身贫寒,到底也是世代读书的士族,凭借功名立足,崔以晴的母家王氏,更是江州四大豪族之一,羽朝还未南迁时,王家已是煊赫世家。你们卢家我也是知道的,你曾祖父卢循九退胡族,功绩足以彪炳史册。”
“而我们家的富贵权势,都绑在我姑母一人身上,羽朝文人素来推崇清流,当权外戚在他们眼中,都是污浊无能之辈。”
一室幽暗,只有一盏如豆油灯,闪着微弱的光。
裴云舒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都清晰无比的传入她耳中,原来,她竟有这样的压力。
“所以你在学堂里比谁都刻苦用功?”
卢筠清翻了个身,以肘撑床,看向对面的裴云舒。两人的床连成一条直线,中间只隔着一个窄小的木桌,桌上是一盏油灯。
裴云舒原本侧躺着,此刻也像她一样,半趴在床上同她聊天。
“没错,打从进静嘉堂的第一天起,我就下定决心,要叫人对我裴家刮目相看。”
她目光灼灼,透出坚不可摧的决心,卢筠清生出无限感佩之意,暗叹这才是游戏女主该有的格局,心中对她的喜欢和信任又多三分。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崔以晴,不过是为着父亲和姑母,要笼络世家豪族,以使我裴家的名声好一些。”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么多心思,当真是不容易。”卢筠清喃喃道。
裴云舒噗嗤一声笑出来,“说我小小年纪,你又有多大?”
卢筠清这才记起,自己如今也不过十六岁,并非现实世界中的二十三岁,便笑笑含糊过去。
“对了,有件事不要嫌我多嘴,你对崔以霏的帮助,很可能适得其反。”
“为何这么说?”
“她的问题在于性子太软,被人拿捏,谁又能在她身边整日整夜地护着?有时候你帮了她,反令她被欺负地更厉害。”
卢筠清沉思片刻,点点头。
裴云舒说的对,自从被崔以晴推下水,她对这个女子的恶毒之处已有了更清晰认知。
“那日我见你帮她爬树取文具,便知你我是一类人,我也曾帮她捞起被丢到水里的笔,崔以晴不过收敛两日,过后依旧对她呼呼喝喝。回到崔府,更不知她会怎样为难以霏。”
今夜,裴云舒已彻底将她当作自己人,说了好些心底话,卢筠清也不想再隐瞒,便把当日崔府的事说给她。
裴云舒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
“我知道崔以晴一向骄纵,却不想她竟把你推入水中,若你不会游水,岂不是会死在那里?”
卢筠清苦笑,“应当不至于,我若死在崔府,崔尚书名声就坏了。我想她应当只是想教训我,若我不会游水,再装作路过,呼叫下人来捞我。”
“她一向喜欢殷玄,心心念念要嫁给他,不知怎么竟把你当作情敌了。”裴云舒长叹一口气,继续道,“这下好了,把你推落水,反而间接促成殷玄救你一次。幸亏你当日蒙住了脸,若她知道殷玄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