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便题一个’清’字吧。”
“清”是她的名字,也是情急之下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字。
柳叔峦点点头,“‘高峰入云,清流见底’,清是个极好的字,也是我朝士大夫毕生所求的至高境界。”
“卢小姐,请坐。”
卢筠清一震。
“你怎么知道我姓卢?”
姑母明明说过,柳叔峦并不知她长相,也不知她今日要来庙会。
“日前在无极馆,曾见过卢小姐。”
“无极馆?那日我去无极馆时,你也在?”
柳叔峦轻轻点头,俊逸出尘的面容上漾开笑意,“我朝惯例,太常兼任陛下私人书馆的馆主,我素日爱书,此差事正合我心意。”
他既已知她身份,那他知不知道,两边夫人有意撮合他们俩?
卢筠清开始坐立不安。
“站了这许久,卢小姐可是饿了?”
说罢,侧身弯腰,变戏法般从身后的篮子里取出一支棉花糖,送到她手里。
棉花糖香甜的气味传到鼻端,勾起腹中馋虫。
她咽下口水,问道:“这是你买的吗?”
“方才题字的人送的,大约是知道我嗜甜。”
说起嗜甜,卢筠清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银魂》里的阿银,把大大的“糖分”二字挂在正厅。
“青山,给卢小姐倒茶。”
“是,公子。”
立在一旁的侍从立刻取来新的杯碟,一一摆放好,倒入茶水,清雅的茶香在空中弥散开。
清茶和棉花糖,新奇的搭配,倒也有趣。
卢筠清咬着云朵般的棉花糖,看柳叔峦低头挥毫,他写字时眼神专注,下笔一气呵成,与其说是写字,倒像是以笔在纸上舞动,颇为赏心悦目。
咬下最后一口棉花糖时,扇上墨迹还未干透,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
“叔峦兄,许久不见。”
也不知殷玄是何时到来的,反正他开口说话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他今日一身玄色长衫,愈发衬得整个人肤白如玉、星眸如墨。
柳叔峦起身对殷玄回礼,道一声“小侯爷”?。
两人显然是旧相识,但彼此客气有加,关系远不如柳季景和殷玄那般亲厚。
不过,眼下卢筠清只觉得心头突突跳,整个人莫名紧张。
奇怪,她也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会有被男朋友捉奸的愧疚不安?
你可是背着殷玄,来看陌生男人哦。
一个小小的、难听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可我不过是应承了姑母,来看一眼,并没别的心思。
正在激烈思想斗争时,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拉起她的手。
“走了,落月。”
卢筠清下意识抬头,怔怔看向殷玄,殷玄却别过眼神,不看她。
他在生气。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小名,他一定是故意的。
柳叔峦的眼神不着痕迹地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滑过,露出一抹浅淡笑意。
“卢小姐,棉花糖甜不甜?”
对方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她不好不答,便点点头,尽量客观的表示,“挺甜的。”
握着她的手瞬间收紧。
“叔峦兄,再会”,殷玄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
柳叔峦依旧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点头道“小侯爷,卢小姐,再会。”
殷玄牵着她,一路穿过叫卖糖人的小贩、炸青菜丸子的小摊、投掷飞刀的杂耍艺人,一直到一处僻静的围墙下,才停住脚步。
他腿长,步子迈得大,走得虽不算快,卢筠清要跟上却得加快脚步,停下时便有些气喘吁吁。
“你松开我,你把我的手都握疼了。”
听着她似嗔似怒的声音,殷玄五只微微张开,她立刻缩回手,将两只手握成拳藏在袖中。
视线越过他肩头,迅速扫视了一圈四周。
还好,周围没有熟人。这里毕竟是古代,未婚男女牵手这件事,可大可小。
见她表情明显放松下来,知道她并非不愿同他牵手,而是怕被人看见。
得出这个结论,殷玄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排了很久的队,是不是?落月,也喜欢柳叔峦的字?”
话里透出明晃晃醋意,卢筠清果断摇头。
“不是,不是,我是瞧着很多人排队,心生好奇,来凑个热闹……”
迎上他清亮目光,越说声音越小,渐渐变得无力。
“撒谎。”
殷玄看着她的眼睛,一边说,一边抬起右手,擦去她唇角残留的一点糖渍。
糖渍黏腻,将指腹和唇角肌肤粘连住,仿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