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筠清到客厅坐下时,虽极力克制,面上还是带了一丝不快。
殷玄一眼就看出来,便到她身边坐下,温声道,“今日怎么了?可是在哪里受了委屈?”
卢筠清把怀里的衣服重重放在茶桌上,语气冷硬。
“这是赔给你的衣服,多谢小侯爷上次相救。”
干巴巴说完,也不看他,就要起身告别,被殷玄按住双肩。
也不见他怎么使劲,肩膀却无法向上移动分毫,卢筠清索性放弃抵抗,靠回椅背,面上的不悦更明显了。
“落月,今日怎么忽然与我生分了?”
可不是吗,连称呼都变回了小侯爷。
见此情状,双蒙对桃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自己出去。
谁知这丫头是个不太机灵的,似乎完全没懂他的意思。
双蒙只好凑过去,低声道,“桃叶姑娘,我们府上没有侍女,男人们都粗手笨脚的,劳烦你随我去后厨一趟,给卢小姐备茶吧。”
桃叶这才跟着他出去。
如今,客厅里便只剩下殷玄和卢筠清两个人。
“可是我做了什么事,令你不高兴?”
“倒也没什么,只是方才守门的侍卫把我认成了旁人,我才知道,小侯爷府里这般热闹。”
明明是事实,不知为什么,说出来偏就带了几分酸味。
殷玄眸色微动,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委。
“既然他对落月无理,我即刻安排人打他八十大板,然后将他撵走,好不好?”
卢筠清紧张起来,“八十大板,岂不是要了人的性命?不可不可,一点小事,罪不至此。”
“有人天生脸盲,记不住人的长相,也是有的。”
殷玄清冷的眉眼,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冷酷。
“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他惹得筠清不快,便是罪过。”
“不,不,我并非因他认错人而生气。”
“嗯,”殷玄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信息,“那是因何生气?因何不快?”
殷玄的问题尖锐直接,迫她直面心底幽暗情绪,她清了清嗓子,道,“也没什么,好了好了,这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高兴地紧。”
说完还刻意笑一笑,是那种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其实,我是因为有其他女子来主动示好而生气。
其实,我是因为你有烂桃花我却一无所知而生气。
开玩笑,以上这些话,她是绝对不会说的!
殷玄一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真奇怪,他的气质明明冷冽孤傲,可精致的眉眼中又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魅感,两种矛盾又对立的气质,杂糅在他身上,仿佛某种神秘蛊术,令人不觉沉迷。
他忽然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们落月,假笑也这般赏心悦目。”
“我……”
这般亲昵的动作,让她的脸迅速烧了起来。
“落月为我吃味,我心里很是畅快,不过落月尽可放心,其他女子,我皆不放在心上。”
既已点破,索性问个明白。
“这两日来的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
“还没进客厅的门,双蒙见不是你,便将她请了出去。”
一句话,把卢筠清心头的不快彻底抚平,丝丝甜蜜涌上心头。
回想殷玄初来京城时,引得城中多少女子争相来看,若有一两个探听到他府邸位置,前来送香囊、送帕子,倒也不是不可能。
“衣服在这里,你拿去试一试,若是不合身,我再拿去请人改,反正我不擅女红,更不会做什么香囊、腰带……”
说出这些才意识到,其他女子能做些贴身的小物件送给殷玄的,她多少是有点羡慕的。
殷玄低低一笑,冷峻的眉眼瞬间变得柔和,仿佛被融化的冰山。
“今日方知,我们落月,是个爱吃醋的性子。”
卢筠清别过身子,“我才没有。”
“是是是,你没有。”
殷玄绕到她面前,握住她双手。
“落月就是落月,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姑娘,不需跟谁比,不用与谁争。”
…………
“范先生身体不适,这几日,就由我代为讲学。一应规矩,皆照从前。”
卢筠清呆呆地看着讲台席上的人。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脸上总带着似有若无地浅笑。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看过来,对上她的视线,眼中笑意加深。
卢筠清立刻垂下眼,盯住手边的山形笔搁。
正是那日在庙会上为人题字,又送了她一支棉花糖的人。
当朝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