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碗瑶柱粥,一块金丝饼,带着桃叶去静嘉堂。
马车刚驶过第一个拐角,就被人拦住,定睛一看,是阿莫。
阿莫身后,殷玄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她车前伸出一只手。
“落月,下车来,我有话与你说。”
“没空说话,我赶去学堂,叫你的人让开。”
说完,便把车帘放下,拒绝得不留情面。
殷玄收回手,倒也不恼。
“既如此,等你下学后,我去接你。”
说完便让阿莫等人让开。
卢筠清并不回答,吩咐马夫驾马急走,到了静嘉堂门口,跳下马车急步走进去,生怕再被殷玄叫住。
昨夜,她原是想找殷玄问个清楚明白的,可她等了他半夜,始终不见人,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反而开始赌气不想见他。
因此,下午课上到一半,她便谎称不舒服,向柳叔峦告了假,提前走。
想着这样应该就不会遇上殷玄了。
一夜没睡好,加上心神不宁,她的神情委实有些憔悴,柳叔峦以为她当真病了,关切地问了几句,又亲自将她送到门口。
谁知到门口,便看见殷玄已等在那里。
装作没看见他,径直走向自己的马车,殷玄叫她,她也只当没听见。
殷玄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扣住她手臂,将她拉至自己身侧。
“落月,若是生气,尽可对我说出来、发泄出来,何苦这样赌气。”
他一贯清冷自持的眼眸中,写满关切与担忧。
“你放开我。”卢筠清避开他视线,用力转动手臂,想要挣脱。
“我不放。”殷玄的态度霸道而坚决,“除非你把话讲清楚,否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小姐……”
一旁的桃叶有些担心,想要上前劝阻,被阿莫摇头制止。
“静嘉堂门口,不宜详谈,落月随我来。”
殷玄说着,拉着她一路向西,走过拐角,转入一条僻静小巷。
阿莫和双蒙守在巷口,无人能进,这里便成了一处可放心交谈的地方。
“落月昨夜来找我,是要问什么事?”
见她低头不说话,便又解释道,“昨夜我去宫中面圣,陛下与我议了些边境战事,下半夜才出宫,那时才知,落月在府中等了我两个时辰。”
“落月等我那么久,可是有何急事?或是有何难处?告诉我,我来替你解决。”
他凑近一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嗓音又低又柔。
卢筠清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我昨夜找你,是想问清楚,你昨日午后是不是去软红阁、接了祁修容?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你跟柳公子是不是曾为她大打出手?”
她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自持,但话一出口,整个人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语气出乎意料地激烈,激烈到她的双肩都在微抖。
殷玄怔愣片刻,喃喃道,“你看见了?”
这便是承认了。
卢筠清冷笑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被我看见很奇怪吗?你一直背着我跟她纠缠不清,是不是?可恨我到今日才发现你的真面目……”
卢筠清以为自己只有愤怒,可话未说完,泪珠已扑簌簌滚落下来。
“落月,不要哭。”
殷玄抬手想为她擦去眼泪,被她以手挥开,尖声道“不要碰我!”
“好,好,我不碰,我不碰你,落月,你不要激动,先不要难过,容我说两句,好不好?”
卢筠清抬起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冷冷道“你说吧,说完就放我走,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了。”
殷玄苦笑一声,“昨夜刚请了陛下赐婚的旨意,今日你便要’不复相见’,我怕是要被治个欺君之罪。”
听见“赐婚”二字,卢筠清愣住,抬起朦胧泪眼看向他。
殷玄冲她点点头,“没错,我昨夜是特意进宫,请陛下为你我赐婚的。”
他眼中真诚不似作伪。
她艰涩地开口,“我无法接受夫君有红颜知己,有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也不行,有侧室也不行。”
是了,先前只觉得两人相情相悦,竟忘记打探彼此对婚姻的态度,在这男人皆可三妻四妾的古代,她所秉持的一夫一妻现代婚恋观,极可能会令男人望而却步。
殷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异。
“落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
她迎上他的视线,认真道,“今日索性把话说明白,女子三从四德,男子三妻四妾,我是没办法接受的,我宁愿绞了头发去瑶光寺做尼姑,也不愿把一生消耗在跟其他女子抢夺男人的爱这件事上。”
殷玄喃喃道,“我竟不知,你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