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歌醒来时,窗外已是金乌西沉,月上梢头的一番景象。因着进入秋季,月光皎洁却愈发寒凉了起来。
阮霜序坐在床边静静地翻着本医书正看得出神。
听见她的动静,阮霜序赶紧放下手中医书,边扶着穆九歌边往她身后塞了个软枕。“穆姐姐,你终于醒了。”
观察到穆九歌的视线,阮霜序赶紧将桌几上的水给穆九歌添了一杯。
穆九歌感觉到嘴唇并未有干枯感,便知道阮霜序照顾她很用心,甚至细微到隔一阵湿润她的嘴唇这种小事。
“多谢霜序这些时日的照拂,劳心了。”穆九歌接过阮霜序递来的水喝了口。
“穆姐姐,要说谢的话该是我谢你。要不是你,现在我应该都被妖怪夺舍了。还害的你神魂受到震荡,昏过去这么久。”阮霜序垂着脑袋,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恹恹的感觉。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那妖怪是如何处理了?”穆九歌转了个话题。
“穆姐姐你昏了一天一夜了。秦大哥暂时将妖灵收置于乾坤袋中。”
谢楚辞直接将花妖圆形打散,最后让秦岱渊收服此妖灵时,发现了另一个孪生花妖的存在。
在宁绥镇流窜的小妖怪们也被秦岱渊给清理了干净,不再引得人心惶惶。可那些向妖怪献祭出自己灵魂的人却再无可能死而复生。
在大妖被收服的那一刻,虞美人凋谢,这些人仅存的躯体连带着来历不明的金银物什也随着一齐灰飞烟灭。
府衙里哭丧嚎叫的声音比之前更甚。原因无他,只是自己偷藏的那些不义之财突然消失不见。
说起来可笑,泱泱人群中多了很多张面生的脸孔,只有之前一直缠着郑丙想追究丈夫死因的张阿珍倒再也未曾出现。
在宁绥镇第一例受害者出现时,如若他的家人将这些线索提供给官府,或许后面那些人就可以幸免于难。可是这些人都选择掩耳盗铃,偷偷藏下了妖怪提供的大量金银珠宝。
天地分阴阳,妖怪刚化人形则需阳灵惠泽,而当阳灵快达到满盈的时候,则要开始寻找女子的阴气用来中和。
对于妖怪来说,其身本阴,吸食阴气的过程是极为痛苦的事情,但为了中和阳气,只能硬扛着接受。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妖怪都认知的道理,有时候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却选择当局者迷。
……
“穆姐姐,准备出发啦!”
穆九歌打开门,入眼是金灿灿的阳光在繁枝茂叶中流淌的景色。初秋的树叶边缘开始泛起了稍黄的颜色,此刻像是镶进了同色的阳光里。余下的阳光从树叶罅隙中滴落,抚上了谢楚辞的眉眼。
一旁的阮霜序眉眼弯弯,如林间的小鹿,轻快活泼,美好如斯。
秦岱渊完全曝于阳光之下,雪色的衣衫被染成了金色,像初霁的雪顶,“师姐。”
秦岱渊从虞美人花妖身上提取了一缕异香制成了花引盘,用于寻找另一个孪生花妖的踪迹。一行人御剑,花了一日多的时间,终于暮色四合时抵达了北乡。
北乡地域稍居北,气温比宁绥县要来得冷,地界当然也是比小小的县城要来得大。花引盘在一行人踏进北乡时便失效了。上边燃起的橙黄焰火先是剧烈摇摆起来,像是受到来自四面八方莫名的牵力一般,随后噌地消失殆尽。
“看来此妖藏匿于北乡城内。”秦岱渊收回花引盘,看向穆九歌:“师姐,你同阮道友先去安置一番,我同谢道友一齐在北乡城中四处勘察。”
等穆九歌和阮霜序在客栈安顿下来时,秦岱渊和谢楚辞也回来了。
两人只将将除了些小妖,大妖的行踪诡秘,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只得先会合后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此妖比那株虞美人入世更久,而北乡地界又比之宁绥镇来说要广阔上许多。妖怪已通人性,踪迹未透露半分,其行事也不像虞美人般张扬外露。”秦岱渊面前的烛火跳了跳,黯淡了几分。
穆九歌拿过剪子预计将灯花给剪了。谢楚辞见她一番动作,手一翻转,掌心里便握着枚圆润晶莹的随珠。
拿着剪子的穆九歌动作一动,她给忘了还有随珠这一物,这在修仙人眼里是最常用的照明物什。
有夜明珠不用蜡烛,这真是……谢楚辞就是在嘲笑她的智商!
“要不把虞美人放出来做诱饵,两花妖不是孪生的吗?”阮霜序接过穆九歌手里的剪子,咔嚓一声剪了灯花,火光跃了跃,明亮了起来。不过融在随珠的光晕里,显得没什么存在感。
穆九歌现在听到“诱饵”二字,颇觉得心里突突的。
“无用。北乡城内的花妖已经开始警惕,它知道虞美人被降了,说不定还在暗中试图解救她的孪生姐妹。”
第二日,一封写于宋长安之手的信件由秦岱渊交付给了北乡知县卞文君。
卞文君翻开信笺,一目十行地阅读下去,顿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