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泉嗤笑一声:“谷一方,你难道没察觉到任何不适么?”
谷一方顺着她的视线下移,看到自己的袍角燃了起来。他声音尖利道:“贱人!你这贱人!”
张己正被这样一面的谷一方震惊得还未缓和过来,倒是谷府管家不停地催促着下人帮忙灭火。只是谷一方身上的无名火同刚刚的大火一般,怎么都灭不掉,甚至沾了水后燃烧得更烈。眼见着火势越盛,其余想要帮忙救火的人也只能望而却步。
“贱人?”寒泉踱步走到谷一方面前,看着他倒在水泊中的狼狈样。谷一方痛得脸都变了形,他一把跃起,掐着寒泉纤细脖颈的双手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这样用尽了气力的模样,颇有种要死一起死的意味。
谢楚辞冷眼瞧着谷一方:“解元郎,别忘了她可是妖,掐不死的。更何况……”他把交叉抱胸的双手放下,指着地面上倒映着自己的脸的水泊接道:“你如此聪慧的一个人看不出这火只烧你么?”
晚香玉第一眼就瞧出了这无名火的来历。“业障灵火,这玩意来历可不简单。”
雨还在下,丝毫不见停的趋势,谷一方身上的业障灵火接触雨水燃得更猛了。谷一方两手并用爬到阮霜序的面前苦苦哀求:“仙……仙子,救救我。”
晚香玉护着阮霜序后退几步站定,穆九歌和秦岱渊均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指谷一方。
“杀母弑仙,忤逆天道,你还有何脸面求我们救你?”
一片嘘声中张居正瞪圆了眼,手颤抖着指向被火煎熬地蜷曲在地的谷一方,“你……你身为寒泉城人,怎能做出如此有违天理之事?”
寒泉城以孝义闻名齐梁,以象征母亲花的萱草为城花,以子女孝敬母亲之意的寒泉为城名。城内官吏选拔尤为重视孝廉二项,“孝”字为首可知寒泉人有多看重这一方面。
“不。不是我害的,是这世道害的我母亲!”谷一方神色狰狞得像是出自地狱的恶鬼。“如若我母亲存在,我何如入得了张家的赘?我如何考取功名、平步青云?天杀我不杀!”
包裹着谷府的一片青藤紧缩呈一根指粗的细蔓环上了花妖寒泉的左手,而里面的女人也因为消失的这层隔阂显现在众人面前。
“双双!”张己正踉踉跄跄奔到自家女儿面前,查看女儿是否有受伤。张双双红着双眼,扑通一下跪倒在张己正面前:“父亲,是女儿鬼迷心窍才会跟了谷一方这畜生。女儿亲眼目睹谷母是被谷一方所杀。”
“我儿!”张己正气愤地锤了锤自己的腿。
未曾料到自己的妻子居然仍在谷府之中,谷一方心中默念了声完了完了,仰身颓然地跌倒在雨下。
谷一方出生于一个虽不富贵但却衣食不愁的家庭,原本幸福美满的生活却在他七岁时因丧父而破灭。谷母勤俭持家,靠做针线活一个人撑起了全家。为了让谷一方不落下学业,她更是夜夜挑灯刺绣赚钱,因此熬坏了自己的右眼。哪怕是如此,谷一方却丝毫不惦念母亲的恩情,在自己中了解元后非但不感激母亲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悉心栽培,反而嫌弃起慈母的无能无势来。
一次偶然,谷一方得一妖道指引,用其淬炼的百毒血猎捕青藤精。妖道想要纯粹的青藤灵魄锻造亡魂用来制作法器,却不想这株青藤早年为救一株开智的萱草花而舍了自己一半的灵魄。
谷一方这一番猎捕所得到的是半枚青藤和萱草花灵魄混合着的魄珠。萱草花寄生于青藤,只余半枚魄珠无法供养两体,于是乎青藤放弃了自己的灵魄坠入魔道化为血藤,而萱草花虽侥幸活了下来,却修为大涨被谷一方强制立契从而失去了自由。
这萱草花便是花妖寒泉,而青藤则是母河中堕魔的血藤。
搭上张双双这条线后,富贵路仿若就在谷一方的眼前,而母亲却成为他通往富贵路上的绊脚石。谷母坚持祖上一直传下不入赘的祖训触了谷一方的霉头,为了顺利攀上张家,谷一方的恶念日复一日地增长。终于有一日,谷一方借助寒泉的妖力弑母,这天衣无缝的过程却被张双双亲眼目睹致使她想要逃回家中时匆忙露出了马脚。为了止住张双双的嘴,谷一方再次借助寒泉的妖力窜改了张双双当天的记忆,让她有了孕象。一石二鸟,谷一方既止住了张双双的嘴又为自己谋了前程,只待明年来春踏上去往京畿的路,做那金銮殿上的新科状元。
“弑亲母,缀方石,抛尸于母河。逆天道,杀仙精,纵魔殃百姓。谷一方,你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可有曾想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秦岱渊横眉怒道。
业障灵火先淬骨再炼身,谷一方再也受不住灵火的威力,在地上不停翻滚,嚎啕大哭。“要不是你们,我怎会沦落如今地步!”
阮霜序轻灵的声音响起,接下来的话语却让谷一方彻底疯癫。“你母亲魂魄尚未散尽,与失了灵魄的血藤相融。却受你以萱草花妖的妖血布阵的影响一直被镇于母河之下。凡人魂魄怎能忍受魔血一天天的侵蚀,她的魂魄最后被我们救上来时已经被魔血啃食的快要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