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怕羞,不乐意自己的追爱之路被碎嘴子们在线转播。
鼠小弟们就这样匆匆忙忙结束了短暂而高光的友情出演。
再说情之一字,开窍容易,涉足容易,抽身却难。
自从变成了人,崔曲儿惆怅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一天天的食量是肉眼可见的往下降。
苏缘看了眼桌上基本没动的瓜果点心,漫不经意的开口:“今天在你家小书生那儿吃了几粒玉米粒啊?怎么把人撑成这样。”
崔曲儿托腮叹气,指尖不轻不重地点在脸颊上,语气十分低落:“我心情不好,然后食欲不振。”
“怎么了这是?”思绪一转,稍稍联想一番,苏缘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点着她脑门嫌弃,“难道,今天又是那只兔子挨着你家小书生睡得觉?不是吧,你一个化了人形的还争不过一只没开窍的?你丢不丢脸?”
崔曲儿挥开她的手:“谁跟你说这个了,是小书生的身体总是不好,我怕他过不了及冠。”
苏缘目光一敛,按下指尖道:“他幼年时就有算命先生断言过此子气弱命薄,是短命之相,凡人都能看得出的事,你几百年的修为了怎会参不明白?”
崔曲儿闻言屏紧了眉头。
苏缘扫了她一眼,懒洋洋靠在椅手上:“这样的命数,他能熬过许多小病小灾,有惊无险活到如今这个年岁,若没你暗中援手,我是不信的。不过自欺欺人到如今也是你的能耐了。”
“那不然呢,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吃苦……”不知想到什么,崔曲儿的目光忽又坚定了起来,“你说,他的命数能改吗?”
飞起一颗小蜜橘砸向她的脑袋,苏缘半撑起身,震惊道:“你是疯了不成?这样的话你也乱说?不怕一道天劫下来,直接劈死你丫?”
崔曲儿按着脑门瞪她。
苏缘瞪回去:“劈死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打紧,谁叫你实在想不开。蠢物,你给我听着,真要找死,就离远些去死,别连累了我苦心经营的狐仙庙!”
崔曲儿较真起来,嗓门也拔高不少:“还未开始便轻言放弃,从不尝试就听天由命,这又是什么道理!”
苏缘道:“在我面前刚烈个甚?凡人之命理皆有天界司命载定在册,批命改命这事儿,全是他手上的活计,你真要这么逆天,万事大可以找他商量去。说不定人家看你可爱,就随手帮你改了呢。”
崔曲儿眼睛一亮,尤不死心的抖了抖肩膀,似乎打算就此振翅遨游,直上九重天的模样。
傻鸟,挖苦话都听不明。
苏缘只觉头痛,伸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某只鸟。
苏缘道:“你怎么这么大能耐呢?还真打算上天啊?打住,我告诉你这不可能。微末小妖贸入天庭,你以为是什么后果,只怕是连南天门的门框都摸不着,就被天兵天将一刀劈个头首分离,魂飞魄散。要想上天,前提是你先修成正果,入道成仙,否则上哪儿拜见司命星君卖弄你的小可爱?说浑话之前也不晓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被这么一点通,崔曲儿立在原地直愣了好半天,最后不知又想起哪出,一挥裙摆,火急火燎往外跑。
苏缘越过满桌的瓜果点心喊她:“往哪去啊?何不吃用些再走,还剩这么多,叫我怪不习惯的。”
崔曲儿头也不回:“不吃了,时间不等人,若是此路不通,我再去想想其他办法。”
她道:“若是……天要注定,他此生不能长久,我便陪他最后一程,我得陪着他,一时一刻我也不漏。”
苏缘按下手中还没来得及砸出去的橘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久未再说出什么好歹劝谓。
凡人说世事总与愿违,于是悲从中来。
同样生而微末的妖魅之身,纵观流年,享长生之命,在面对所谓天命之时,也是无力回天的。
恩赐天罚是何等的力量,他们只能袖手,只有袖手,微末之徒独善一身便是一生,此乃最幸甚之事,何敢干涉其他。
苏缘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狐仙庙屹立百年,经世不倒。
她知道,这俗尘人间,看不遍的花开花落,万物沉沦。她生在其中,走在其中,记住的有很多。
她知道,其实这世上不缺明白人,不缺有情人。缺的只是心之往矣,甘之如饴。
因为,没到结尾,多的是动人的故事。
但是,在那之后呢?
·
当日一别,迄今已有半载。
见色忘友的小鸟再未来过狐仙庙。
深山乏趣,狐仙庙里的瓜果点心百十年没甚新花样,哪有爱情滋补,想必如此,这才不再惦念这里的几只酸果子了。
自从鼠小弟们被赶走后,少了几个消息灵便的小耳朵,也不知事情进展如何。
笨蛋小鸟,倔头倔脑,做事向来只管倔尖了脑袋去闯,或许,便凭了她一腔孤勇,到头也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