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间的日子,说是苦闷也好,说是悠闲也好,赵聿遇见了许多事,能给他带来兴趣的,少之又少。
直到某天,一个人的出现,给他稍显平淡的生活,带来了新的起伏波动。
那是一个人间女子,布帛抹额,缠袖齐膝衣,背一弯榆木长弓,踩一双长靿鹿皮靴,风风火火的朝他小憩的树下跑了过来。
赵聿被这响动惊醒,低头去看,见那人间女子立刻取箭搭弓,正对前方数只猛虎。
莫干山避世很深,此处更是山林腹里,平日里都罕见猎户凡人,更枉论一个人间女子。赵聿不由对她细细的打量起来,或许在凡人中,她可称得上出落有致,不娇不弱,身手矫捷,虽不施粉黛,面中有几星浅褐色的雀子,却胜在五官端正,眼神光总是熠熠生辉。
她身手不错,箭无虚发,弓弦一勾一放,瞬间便击中了两头猛虎,赵聿饶有兴致的看了片刻,在看到她箭篓中只剩下寥寥可数几支利箭,完全不足以对付数量颇多的猛兽,又大失所望的嗤笑一声。
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即成定数的局面中,赵聿闭上眼去,继续睡觉。
女子在摸到篓中最后一支箭羽的时候,面色愈发凝重。见她迟迟未动,盘踞在对面的猛虎似有所觉,愈发朝她逼近了。
女子咬了咬牙,还是抽出最后一支箭羽,紧紧地握在手中,只等它扑食的时候,以此作为护身利器,拼尽全力与之搏斗。
但还是无用,人的体力显然不敌体型巨大的虎兽,在她精疲力尽的时候,巨虎张开尖锐的牙齿,朝她的脖颈咬去……
巨兽咆哮的声音近在咫尺,赵聿却恶劣的勾了勾唇角,心中想的只有,此声何烦,总算要安静些了。
却见一阵气浪推过,设想中的惨状却并没出现。老虎被击退于数丈之外,从喉中发出一声恐惧的呜咽,连滚带爬的跑了。
赵聿立刻翻身坐了起来,看着晕倒在树下的女子,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女子身上有一道护身结界,他绝对没看错,那是哥哥的力量。
后来的日子,赵聿又见过那人间女子很多次,他有意无意的接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张挽月。
赵聿有些心不在焉,在山林中如游魂一样荡着,看见青冥风露,月过斗西,看见长弓挽如月,剑华霜雪明。
他有些惊叹,还有些哑然,无意中,他似乎撞破了一个秘密。
山神的爱人,竟然是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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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赵云阆的身后,张挽月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只有他的背影,他看的却是九华山路,天宇沈沈,是万里云林,千里生灵。
张挽月的手抬起又放下,有些话差点脱口而出,最后还是沉默,还是选择与他静静的站着,就像她成长的无数个朝夕,看日升日落,万物苏醒。
每每在他离去后,望着远山翠岭,张挽月才会轻轻的说了一句,像是自说自话,也像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何喜欢我,我只是个凡人,我的样貌会衰老,就像太阳迟早西斜。”
她其实知道答案的。
她幼年无知,也曾对他问过类似的话,那时候他是怎么答的?
因为是她,因为是他,所以不需要什么原因,什么道理。
他们信任彼此,尊重彼此,理解彼此,但她还能站在他身边多久呢?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他有他的使命,她也有她的顾虑……
十里残云过,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画面中并肩而立的两个人,看上去有点格格不入,又仿佛同声相应,如影随形。
后来赵云阆离开,只剩下张挽月一个人,站在长风成浪的尽头,倚绝壁,临巨川,北望青苍,她久久地伫立着,守望的却是一个心怀天下的神明。
看到此情此境,追剧的几个人也有些悲伤。
菘蓝有感而发:“人间女子面对神,面对他可移山填海的爱,如何不会自惭形秽呢?”
迟丽叹了口气,附和说:“神爱世人,心怀苍生,而自己的情之所至,大多数总是无疾而终的。”
苏缘角度清奇:“有一说一,赵云阆不愧是赵云阆,这个颜值相当的可以,不愧是真男神。”
玄霜一脸鄙视:“我的眼里我的心里,就只有二太子,此情此意,从一而终,至死不渝。哪像某人,好色之徒,见异思迁。”
苏缘摆摆手说:“得了得了,这话就别说出来恶心人了,真这么喜欢,自去二太子那儿表你的衷心,怎么,没胆啊,没胆干嚎嚎什么,你就坐床上干盼着,等着人来投怀送抱吧你!真是莫名其妙,自己窝囊的没边了,还说教起别人本事通天了?”
玄霜气鼓鼓道:“就你厚脸皮,你不等人来找,你主动去给人投怀送抱。”
苏缘叉腰说:“这关我什么事儿,自己没出息,怎么还赖起我来了?”
迟丽赶紧拉开两个人,劝道:“算了算了,别吵了,都别吵了,这故事才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