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就不用只从书上窥探一二啦。”
鱼母干涩的眼睛又要流出泪来,鱼听雪忙抱着母亲撒娇,又逗得她破涕为笑。
这样懂事知礼的女儿,到了漠北可怎么生活。
“夫人,小姐,宫里来人了,”山奈小跑进屋,慌张道。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出了内院。
“公主殿下,鱼夫人,接旨吧,”内侍捏着尖细的嗓音,摊开圣旨。
鱼府众人跪倒一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鱼氏有女,贞静柔婉,秀外慧中,特封其为公主,赐号昭宁,享黄金百两,绸缎千匹。钦此。”
“臣女鱼听雪,叩谢圣恩。”
众人刚要起身,内侍又拿出一卷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鱼妻赵氏,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特授安贞郡夫人。钦此。”
鱼母上前接过圣旨,内侍拱手笑道:“奴才在此恭喜夫人、公主殿下了。”
鱼母拿着包颇有分量的银子,塞进内侍手中,客气道:“公公辛苦。”
“公公这边请,用盏茶再走?”
“奴才还得回宫复命呢,先行告退,”内侍恭敬离开鱼府。
“怎么还给我封了诰命,”鱼母一脸不解,让丫鬟将两道圣旨一块收了起来。
鱼听雪扶着母亲往堂室走,闻言笑道:“父亲官拜丞相,兄长戍守边境,如今我又要远嫁漠北,这诰命该是您的。”
鱼母叹了口气,这样的诰命她并不想要。
她一见又勾起了母亲的伤心事,便不敢再多言。
东街大使馆。
拓拔晗高坐首位,左右两旁皆是此次随行的大臣,室内是诡异的静默。
“殿下,您下一步欲待如何?”向来寡言少语的瘦弱老者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嘶哑。
众人见他开口,相继坐直了身子,显然尊敬有加。拓拔晗亦看了他一眼。
此人他并不了解,只知晓多年前他凭空出现在漠北,只借一条镇压流民之策一跃成为王庭座上宾,地位尊崇。
而漠北这些年蒸蒸日上,亦得利于此人的治国良策。此次父王不知何意,竟将他也派了出来。
“莫先生以为如何?”拓拔晗收起了先前的浪荡模样,颔首询问。
“今日晌午赐封公主的诏书便已下达,殿下应尽快辞行返回漠北,早做打算。”
其余众使臣纷纷表示赞同,拓拔晗微一沉吟,应答下来。
入夜,亥时。
鱼听雪侍奉母亲吃完安神药汤,关门出来刚想回房,便被父亲身边的随侍拦住。
“小姐,老爷在书房等您。”
鱼听雪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书房走去。泠泠银霜洒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略显孤寂。
随侍推开门,她跨过门槛走进屋内。
烛火昏黄,光影摇曳,鱼言哲坐在桌后捧着本书在读,头发花白。
“父亲,您找我?”鱼听雪压抑着心头的酸涩,扬起笑脸,上前将烛火拨亮了些许。
鱼言哲似是才注意到她来,“哎”了一声,放下手头的书,站起身到了桌榻旁,招了招手。
“听雪啊,来陪爹下两盘棋,”他将棋盘寻了出来,摆在桌上,笑呵呵道:“咱父女俩好久没下棋了。”
鱼听雪夹了两块银丝碳放进火炉内,又将茶壶架了上去,不一会水便滚开了,捻了两簇茶叶进去,茶香四溢。
她倒了两杯放在桌上,坐在鱼言哲对面,佯怒道:“是啊,爹爹太忙了,都好久没陪我下棋了。”
“是是,怪爹太忙了,该罚,”他摸了摸鱼听雪的脑袋,看着她一脸怒意的模样,又似回到了小时候她抱着自己的腿撒娇的样子。
“那爹爹一会让我三步?”鱼听雪眨了眨眼,狡黠道。
鱼言哲却已经落子了,捻着胡须道:“那可不行,我们听雪的棋艺可不差。”
鱼听雪微微一笑,也落了一子。
“听雪啊,此事你是怎么想的?”鱼言哲喝了口茶,眼睛盯在棋盘上,听不出情绪地询问道。
即使他没说什么事,她却知晓。
鱼听雪紧随一子,沉默着没说话,屋内一时间只有茶水咕嘟声和落子声。
“我幼时读书,读到孟夫子的那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那时只以为是有钱的人应当接济穷苦人家,而这么多年我也的确是如此做的。”
她又落了一子,围棋之上白子已被黑子包围。
“可如今我已懂得了它真正的含义。达者,济天下,可何为天下?家国吗?”
她摇了摇头,否定了这句话。
“天下者,宇内四方。”
“漠北贫苦,物资稀缺,所以才野蛮,而这并非他们的错。漠北要治国、要教化,便需要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