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儿,你还要替他背这个锅吗?你谢叔过世那年你才多大。”太后收敛了神情,冷冷看着陈初平。
“虽然是商队遭到袭击,但谢廷芝的死因是马匹受伤被惊,带着他的车落下山崖,母后未曾多想过么。”陈和安垂着眼说道。
他善于射猎,箭法更是神乎其神,太后一向引以为傲的,可那件事里她太过悲伤,对于谢廷芝脱离大部队死在山崖下,也只当是意外或是慌不择路,谁会怀疑自己的儿子……或者说她只怀疑了陈初平,没怀疑过陈和安。
陈初平虽然射技稀松不堪,但只要他想,他手下就有无数人可以帮他动手,一支稳稳射在马匹眼睛上的箭不能说明什么。
而且之后的追查中什么都没查出来,很难不让人认为是有人包庇。
“谢玉树也是我亲手扔在碧水河的,身上的襁褓、金锁,还有母后亲手绣的带有名字的肚兜,一切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都带走了。”陈和安慢慢说着,太后呆滞地看着他,眼眶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陈初平看着他,脸上也是一副茫然的神情。
若谢廷芝还能说个死无对证,谢玉树身上这些东西,绣有名字的肚兜,外人是无从知道的,他既然能说出来,那么那孩子必然经由他手。
这是什么皇家大瓜!
李欢迟虽然之前没听说过这个谢廷芝是什么人,但听陈和安的话大概也猜出来了。
这不赵姬嫪毐的剧情吗?
太阳底下无新事,老祖宗诚不欺我,但不一样的是动手的好像真不是她牵着这只,傻黑甜被老妈记恨针对了那么多年,原来是因为背了黑锅。
这家伙在别人眼里到底什么形象,为什么出了事先怀疑他。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太后整个人就像快要石化了一样,脖子都转不利索,一动就发出嘎吱的声音。
“母后真当谢廷芝爱您么,他只是利用您打探辰国情报而已,还有那孩子,您不能让哥哥为难。”若说陈和安一开始还有些歉意,说到现在就完全没有了犹豫。
他们在王陵那些年,谢廷芝是帮了很多忙。
他其实并不是商人,而是季国大族谢家的公子,而且,是太后的青梅竹马。
若她不被嫁来辰国,或许会成为他的妻也不一定。
这些年两人当真断了联系,但先帝驾崩后,谢廷芝打听到她也在被赶出宫的人员之列,再忍耐不住,便借着自家商队的名义,来寻她了。
陈初平受苦的八年,却是太后最快乐的八年。然而两人尚且守着一线规矩。
等她作为太后被迎回宫中后,与谢廷芝见面多有不便,于是没多久,她借口不喜宫中杂乱,搬去了新云苑的行宫。
她是皇帝的母亲,现在再没有人能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陈初平忙于朝政,陈和安忙于学习。两个儿子都可以自己生活了,她也便放纵自己,突破那一线束缚。与旧爱成日厮混,最终珠胎暗结。
陈初平是知道这件事的,毕竟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虽然他那时候真的很忙,两三个月才能去新云苑探望一次母亲,可十月怀胎,总有撞上的时候。
他知道这些年母亲过得很苦,但身为一国之后,这种事如果被别人知道,必然会闹得两国震荡。
所以他以儿子的身份,以皇帝的身份,与太后谈过。
最终决定,希望他们稍微做得低调些,别的他可以装不知道。但等谢玉树稍大一些,就要由谢廷芝带回季国抚养。
他以为是说定了的。
谢廷芝的死讯传来时,他心中还暗暗松了口气,毕竟谢家世代季国名门,谢廷芝未必纯粹是爱慕太后,他就像一根刺,借由太后插在他最柔软的地方。
他以为自己的让步会让母亲记得他的好,却没想到是埋下了祸根。
“你,那可是你谢叔,玉树也是你弟弟。”太后刚才被惊呆了,现在反应过来,指着陈和安泪如雨下:“随儿,那时候你才多大,树儿才多大,怎么下得了手啊!”
“我当然可以,母后您不也是曾打算抛下我们回季国么。”陈和安咬着下唇说道。
他在王陵中长大,王陵附近聚居的人家都是从五湖四海迁来的,所以他结交的也多是江湖游侠儿,等他封王开府,当初他那群狐朋狗友投奔到他门下的不少,那件事发生在陈初平登基后第三年,也就是他十三岁时,他早就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了,也当然有能力策划这件事。
他们只知道那是季国的商队,带着不少贵重的财物,那几个人犯了事,抢东西是他们的本业,陈和安还愿意帮助他们逃跑,不需要太多理由就能让他们去做这件事。
比起对陈初平的防备,太后对他并不设防。
她不想把谢玉树送去季国,谢廷芝早有自己的家庭,谢玉树只能作为一个身份不明的私生子在远离母亲的地方长大。
所以除了陈初平提出的方案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