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火灾、爆炸,当这一本本奏折摆在陈初平的书案上的时候,他好像连认字的能力都没有了。只是红着一双眼,紧紧盯着‘皇后失踪’四个字,好像多看看,这四个字就能改变一般。
阿九与严静和罗列小声商量着,半天听不到他的动静,走到他身边:“你有什么想法么。”
陈初平茫然转头看他:“他们要什么?郢国那些土地?太后、宋姜?我都可以还他们,能不能把欢迟还我?”
这声音甚至带着颤,哑着嗓子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
他木呆呆又看向奏折,仿佛被那几个字刺伤,忽然暴起:“什么叫失踪!人呢!孔望宫还没挖完么!为什么会爆炸!当日怎么会放那么多人进宫!谁守的宫门!他们要杀为什么不来杀孤!有什么仇怨为什么不向着我,什么错我都认了,不要伤她们……”
从愤怒到崩溃也就是片刻而已,阿九扶住他,吩咐严静:“急传关口封闭,大司马抓紧巡查皇后下落吧。”
即使不用陈初平开口,严静也知道这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他让罗列赶快去出动上军一万加虎贲一千,一万一千人紧急去往各关口把守,到各城池搜索。
“虎贲不用留,都去,绣衣使也一起去,孤只要皇后活,挟持皇后者,不论身份,格杀勿论。”陈初平推开阿九,总是云淡风轻的一双眼布满血丝:“司天监,将司天监也叫来,还有你家那棵桂花树,都叫来见我。”
虎贲和绣衣使都还正常,司天监和桂花树是什么意思?
“陛下,现在京中还有他国使者,也不确定这些刺客还有没有后手,虎贲不能全派出去。”严静劝道。
“禁卫不够么!三军不够么!家贼难防,孤倒要看看,这皇城里还能出多少家贼!”
这次明显不是冲他来的,阿九想了想:“留三百,别的劳烦大司马代为指挥。”
门口的太监听令,也马上去找司天监了。
“你留在这干嘛。”
屋里只剩阿九时,他本想扶陈初平坐下,结果被他死死盯着。
“你不太好,我守着你。”
即使是阿九,也从未见过陈初平如此暴怒的模样,他不是没生气过,但他很明白生气不能解决任何事,而且幼时被他那堆混账亲人挫磨,让他经常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并不外露。
然而得到这消息后,他整个人都变得歇斯底里,看着残暴又可怖,但他总觉得陈初平在强力支撑着自己的气势,似乎如果不这样,便会马上垮下去。
“守我有什么用,去把那桂花精找来!”他睁大着眼,手边接触到什么就一把摔出去:“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我等了她那么多年,还要我怎么做!”
阿九悲哀地看着他,他现在离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了。
事发到传到他耳中隔了一日,他们将巡查刺客的事交给御史大夫和丞相便赶了回来,从那时起陈初平就没吃过东西也没休息过。
孔望宫在那夜中被火烧后又爆炸,陈初平回来时废墟基本已经清理好了,那一夜的灾难害敌我双方加起来死了六十余人,清理出来的一具尸体似乎是大皇子的,但这完全引不起他的关注
他只知道没有找到疑似李欢迟的尸体,且,在宫殿下方,发现一个被炸塌的地道。
这成了陈初平现在唯一的支撑。
他们如果拿着李欢迟还有用,那就得保证她活着,无论是什么交易,哪怕要他的皇位,他现在都可以给。
只要把她好好还给他,别的什么他都可以不要。
“你先……吃点东西,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他从侧屋端来一碟点心,被陈初平甩手打飞。
“让你去把桂花树精找来,你怎么还不去!”
“什么桂花树精,你别这样,我知道阿迟失踪你很难过,可是你清醒一点,如果你疯了,病倒了,那谁还能管阿迟。”
“你不准这样叫她。”陈初平眯起眼,因为皮肤白皙,或者说苍白,两夜没睡,他的黑眼圈已经很明显:“在这说些废话,你是不是不肯帮我。”
阿九无奈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心中这些年压制住的一切似乎都在现在翻涌了出来,倘若李欢迟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真的会疯到不敢想象。
“我帮你的,现在人都派出去了,你休息一下,也许很快就会有消息……”
“我叫你把十里找来!”
两人对峙间,司天监那边已经到了。
出事那日冯翎休沐,正好不在宫中,也不知这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禀陛下,他们似乎也会些术法,臣当日就寻过,没有找到娘娘踪迹。”冯翎苦着脸道:“之前的墨玉手环,几年前就被娘娘丢了,您也知道……”
“桂花树精,欢迟说给她喂了血,能不能找到!”陈初平略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冯右冯翎并不是他说了才会做事的人,要有头绪,早来告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