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跟他那么像,想要什么东西不会问人要,总是明偷暗抢的。”
文华塔上,李欢迟轻车熟路走到最顶楼,厚重的木门就像永远不能打开的装饰,但她曾见过这门扉打开。
她对司天监的所有了解几乎都来自于陈初平无意间的提及,这机构已经有许多年,向来是以冯氏一族掌管,但所谓冯氏一族,其实并不是完全以血缘维系的亲族——虽然其中一些人也有血缘关系——他们收养无数有天赋的孤儿,教授知识、术法,择优者赐姓冯,入司天监,代代为辰国王室效力。
冯右其人生年不详,是这一代司天监的掌管者,但就连陈初平也没见过她的模样。冯翎和冯胥这些少卿们都管她叫老祖宗,想必年纪不小,她似乎从未下过文华塔,要做什么只是指示司天监别的人去行动。
冯右善于观星推演,足不出户,便能知道天下之事,据说很久以前曾经救过陈初平几次。
除此之外,就是上次韩徽之来的时候,曾说冯右是药人。
这人似乎浑身都是秘密,但也知道很多别人的秘密。
李欢迟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她,毕竟如同冯翎所言,司天监不负责治病。
可陈初平渐渐药石无医,她输送自己的力量时,也触及他身体里那个和她相似的内核。
十里曾说那是仙家的庇护,可现在这个庇护似乎到了极限,灵气稀薄,远没有一开始她感受到的磅礴力量。
她也曾自己尝试将自己的力量注进去,但就和之前她所做的一样,那些力量进到他身体中,就像盐溶于水,一进去就消散无影。
她一遍遍回想着从相遇到现在的一切,才决定无论如何,来司天监问问。
冯右甚至能送她入梦,或许对陈初平身体里那样东西有所了解。
“我要他继续活着,怎么做。”李欢迟开门见山说道。
“娘娘。”十里拉了拉她,但既然之前那么多次都没用,现在也不会有用。
“你就这么肯定我知道什么?”冯右的声音含混,就像含着一口水在说话。
“他原先身体里就有另一种力量,司天监既然掌控着宫中防止一切怪力乱神,那就不是你们做的,你也应该知道。”
冯右轻笑:“所以呢。”
“既然能护他一次,那这次也……”
“人的命运是注定的,上天注定他现在死,注定辰国完成不了大一统,你用你的血强行留他这些时日已经是逆天而行,你身体的变化感觉不到吗?”
十里闻言赶忙去看她,李欢迟默默握紧手:“你好像很清楚代价,那么方法呢。”
“怎么如此固执。”她叹了口气。
“他是我的,他把自己献给我了,我才应该是他的命,我不准他死。”
“你们这些人,怎么都那么……”她一时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傲慢?狂妄?”
“我不想有这力量却还是被强行施加,我不想来这世界却强行带我来,到底是谁傲慢狂妄。”李欢迟感觉身体里有火在烧,阴沉地说道。
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这个身体当年就会冻死在雪地里,陈初平见不到她,老天要他几时死就几时死。
而如果没有这力量,留春派不会设计将她掳走,她不会被下蛊,也不会失去孩子,陈初平更不会悍然发动对郢国的战争,他可以慢慢侵蚀郢国,再与季国虚与委蛇,不用那么拼命,三十五过劳而亡。
这天道宿命到底是什么,怎么能如此随心所欲将一切施加在别人身上,却不准人反抗?
李欢迟抽出一把剑,只是之前从博古架上随便拿的一把,和她身高般配,用起来顺手。
她挽了个剑花:“本宫以大辰皇后之名命令你,司天监提点冯右,告诉本宫救陈靖的办法。”
“他死了对你来说不是挺好的么,卷钱跑路,逍遥自在,你不老不死,想要多少美男子都可以找,没有那么多责任规矩,这宫里有什……别砍了!”
冯右还想继续劝她,没想到李欢迟运气就是一剑。
她现在的力量比之被劫那次又强不少,一剑下去,整座文华塔都在晃,面前的木门却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她早知道这里肯定有结界。
“别砍了别砍了,怎么脾气那么坏的。”冯右一叠声咕噜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非要想知道,就进来吧。”
话音落,紫檀木门缓缓开启,但只有半扇门扉开了一条缝,一个小丫头模样的人站在门口,朝她招手。
“娘娘!”十里本能觉得不适,一把拉住她。
妇人启门,这里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乖。”李欢迟居然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将她的手扯掉,转身决绝走进了门内。
十里有一种感觉,李欢迟这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什么狗屁人间啊!她真的很讨厌!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