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我记得你是叫阿靖对吧。”陈卓生一来,先跟他套上近乎。
“回王兄,无人叫的小字罢了。”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叫,太亲昵了,现在这个名字只属于李欢迟。
“那我叫你什么比较合适,老七?七弟?”陈卓生生得很像他们的父王,又有些母亲的柔媚。
即使不笑,也看起来亲切温柔。
所以讨人喜欢,是肯定的。
出身也不好,只能依靠别人活着,拿来当个玩物也不会有什么负担。
这两点,促成他在废太子和陈忠恕手下都活得挺好。
然而陈初平却并不领情。
他哪个兄弟他都不喜欢,陈和安暂时除外,那只是因为他是个小孩儿。
“王兄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然而现在还他并不能直接表达出自己的好恶,微笑道:“不知王兄今日大驾光临鄙府,有何要事?”
看他的态度,陈卓生就知道近乎是套不上了。
“有点小事,我一会就走。”他也懒得继续说,坐在那慢条斯理喝着茶。
他一身素白衣裳,显得整个人格外俊俏,脖颈上露出的红痕让陈初平看一眼都觉得膈应得慌。
他今天被扔来扔去,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药还没解,坐在这陪陈卓生虚与委蛇,心下烦躁。
门口忽然出现一个小厮模样的虎贲,让他警惕心瞬间高涨。
“王兄何不有话直说,是义父让你来做什么的吧。”
“你叫他义父,当真顺口。”陈卓生轻笑道:“确实是他派我来的,不过我自己也有些事要办。”
“王兄要做什么,兄弟自当奉陪,只是你不说让我猜,实在是猜不到。”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只是在拖延时间。
陈卓生也等了有一会,还没见下人来回话:“那我直说了,白天给你那个小姑娘呢。”
“王兄问莺娘?自然是在后院。她今日才入府,自然得有人先教一教她规矩。”
果然是为这来的,但既然没抓现行,那他们就什么也抓不住。
“嗯,不过你还是先把她交给我为好。”
“王兄也和崔晓一样么。”陈初平轻叹口气:“一个女子罢了,教养什么的,慢慢学就好。”
“老七,你也不用装傻,你知道我是来查什么的。”陈卓生看着他,艳丽的眉眼中是有些不怀好意的笑。
时间已经过得足够久,墨十娘她们应该处理完了。
“也罢,王兄要查,就查吧。”
他让人领着陈卓生去了莺娘所在的后院,自己去洗澡了。
本来他胸有成竹,觉得他查不出什么,自己就会走。
没想到他洗完澡,下人告诉他,莺娘死了。
陈初平整个人脑子发蒙,随即冷静下来。
墨十娘那边已经下手了,他们要验莺娘的身应该验不出来什么,这还把人杀了,是陈忠恕的套中套么。
和杀兰奴是一样的作用。
让他看看,身边的人,他亲近的宫人,有肌肤之亲的女人,他一个都保不了。
“这样。”陈初平垂眼,眼中无波无澜。
他当然知道,早就知道了。
然而第二日陈忠恕居然又给他送来些女人,还让人带来两句安慰之词。一打听才知道,陈卓生上报说的是,莺娘确实已非完璧之身。因不堪受辱,投井自尽。
自尽?
“属下已与她说清利害关系,伪装也已做好,不应当如此。”墨十娘虽然是最早来云雁的虎贲之一,但对如此人命如草芥的生活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个雌鹰一样强悍的女人茫然无助,一遍遍给他,或者说给自己解释。
应不应该又有什么用呢,已经发生了。
“没事,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是你的错。”他安慰道。因他而死的人已经太多太多,到了现在,一个两个或是无数个都没什么分别了。
要做给陈忠恕看,所以莺娘也只是席子一卷,草草丢出城外,任凭尸身鸟啄狗食。
他还记得这姑娘在马车上对着他千恩万谢自以为逃出深渊的模样。
终究是,救不了。
陈初平在一个簿子上记上一笔,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两天他没能见到李欢迟。
只能在写给她的信上倾吐衷肠。
他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完整写上去,只是,很想她,很想她。
很想让她知道自己想她。
他写着写着,忽然顿笔,发现自己天南海北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更像是一封情书,反而看不出他现在真正的感情了。
他无奈笑笑,心情好像轻松了些。
大家都是在这乱世挣扎求生的,非他不救,救不了罢了。
陈忠恕生辰时他再见到陈卓生,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