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婵拉着阿母的手,示意这时候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许去。”王夫人厉声道,窦太后这么说定是要讲立储的事,谁敢在这时离席?
“皇上觉得呢?”窦太后反问道。
皇上没说话,后妃也放下筷子挺直身板坐在位上,大气都不敢喘。
汉朝以孝治天下,窦太后作为在场最尊贵的人,无论说什么都不敢有人反驳。
良久的沉默后,刘启缓缓道:“诸位皇子都不错。”
窦太后听着皇上这么说,神色不满,她那浑浊的双目望向下方,开始从长及幼顺着皇子挨个数落:
“荣儿太呆板,老二死读书,老三身子骨不好。”
“老四口吃,老五骄横,老六平庸。”
“剩下的孩子年岁都太小,难以主持大事。”
被点到名字的皇子都低下头,连同他们的母妃脸上也黯然无光。
刘婵震惊。
窦太后这是什么可汗大点兵!就算要捧梁王,也不至于把孙子们贬得一文不值吧。
难怪无数后妃都想为自家儿子争个储君之位,这种能随心所欲说话的地位谁不想要啊。
司马迁怎么还不出生,这么大的瓜她一个人吃好寂寞。
此话一出,栗姬是最着急的,她谢罪后俯身跪拜道:“太后教训的是,妾以后会严加管教皇儿。”
刘婵:还得是你啊栗姬,这种威压之下还能站出来说话。
谁料窦太后听完立刻冷笑:“你管教?你在后宫以势压人,上不敬亲,下不怜幼你凭什么管教?”
栗姬脸色惨白。
“贾夫人教子无方皇儿顽劣不堪,程姬当年侍寝时更是敢把侍女推出去伺候皇上,你们作为后妃,德行有亏!”
刘婵:好险,她妈逃过一劫。
“王夫人……”
刘婵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又猛地提起来。
“王夫人倒是个体己的,可惜生得是女儿,彻儿又太小。”
刘启听着窦太后在这絮絮叨叨点评后妃,在梁王面前疯狂打他的脸,终究是忍不住了,压着火气道:“太后还是有话直说吧。”
您想立梁王为储的心思大家门清,没必要用这种方式作铺垫。
窦太后一手拉着刘启,一手指着后妃:“皇上,诸位皇子都需要历练,何不指定封国,派他们去就藩呢?”
窦太后觉得光让皇上亲口承认让梁王为储君还不够,她得把能威胁到梁王的因素都先排除出去。
刘启犹豫:“他们还小。”
“就是因为小。”窦太后断言道,“后妃失德,怎么能教出好皇儿。还不如早早把皇儿们派去封地,指定相国跟贤良教导他们。”
下面坐着的唐姬听到这个消息后,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血丝,浑身颤抖到说不出话。
若是她有身份有地位有能力,她一定要指着老太太的鼻子痛骂!
梁王离京一年,太后尚且如此伤心,又怎么能忍心叫别人骨肉分离!
老太太你安的什么心。
还能安的什么心,安的让梁王继承大统、让汉王朝兄终弟及的心。
刘婵默默望着窦太后。
太后连年召回梁王,老太太不是不懂母子分离的痛,她只是不在意这些后妃的想法罢了。不仅如此,最好这些后妃能识趣早逝,别给诸侯王留下个强大的母家势力。
梁王显然也被窦太后这万国宣战书般的行为震撼到了,捧着酒杯坐在位置上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望向皇帝,见刘启没反应又看着他阿姊馆陶公主,馆陶公主站在窦太后身边,给了梁王一个安抚的眼神。
毕竟梁王也是她亲弟弟,若真立梁王为储,她就还是尊贵的长公主。这么好的事,馆陶公主哪能不接受呢。
刘启则是沉默着闷了口酒,窦太后的意思他当然听懂了,无外乎是诸子不行,储君之位还得托付给梁王。他想着未来的削藩计划还有梁国地处屏障的位置,心里的天秤在不断权衡。
窦太后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他必须拿出态度。
是先把守卫长安的梁王稳住,还是先把无关紧要的诸子稳住。
这个决定不算太难。
“朕……”
“祖母!”
刘婵啪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宴会中央,俯身跪拜在太后、梁王和刘启面前。
后妃们与皇子们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各个全愣在位上。
今天这家宴太刺激了,先是窦太后训斥诸位皇子,再是栗姬出言被老太太一顿臭骂,现在年仅七岁的阳信公主又要站出来干嘛!
刘婵知道这时候她再不站出来就来不及了。
按照接下来的发展,刘启会接受窦太后的提议,对梁王说出那句经典的:“千秋万岁之后传位于王。”
刘启上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