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仿佛被施了笑容消失的术法,手上提着窦盼盼买的珍珠白玉碎花糕、旋风妙脆牛角饼干、冰皮糯米青稞团子、还有三大包活动零嘴大礼包,总之三件五件全是吃的,肩上背了七八个纸袋装的全是各大成衣店、锦衣阁当季新品衣裳,全是出自窦薇薇的手笔。
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活体置物架,除了一张生无可恋的脸还在外面,整个身子都要被各种袋子包装给淹没掉。
窦家小姐按理是有空间袋的,可窦薇薇被母亲禁足不让出门,空间袋自然也没收掉了。而窦盼盼只淡淡写了一句:
(忘记带了。)
毕竟是屋子都塌了的人,没带空间袋也是正常,陆虎和窦薇薇也没觉得奇怪。
在窦薇薇第三次要从集市东头逛去西头的时候,陆虎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道:
“今天已经逛四遍这条街了,两位小姐……差不多了吧?”
他露出一个苦笑:“我能力有限,再买的话就实在拿不下了。”
“可是买东西就是这样,要货比三家啊!”窦薇薇精神奕奕,仿佛这一个时辰只是开胃小菜,才热好身。
窦盼盼眸色加深:(没关系,再买东西的话,我们就自己拎吧,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你。)
陆虎皮笑肉不笑:“我来吧,怎么能让两位小姐提东西?”
陆虎说话的时候,窦盼盼也在观察他。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欣赏这个男人不得不委曲求全演戏的窘迫。
一路上,陆虎额角的青筋跳了十六次,欲言又止的话被喉咙咽下去十次,深呼吸做了六次,一闪而过的杀意有两次。
真不错。
每要他掏钱付账一次,就能瞄见他嘴角下撇的不爽;
每提议再去逛一家店铺,就能瞥见他下意识后缩的脚步;
每与老板询问商品砍价杀价,就能窥见他眉间直白明了的小川字纹。
如果是全心全意逛街、一心被商品货物吸引的窦盼盼自然不会注意到陆虎这些小动作,可早在窦盼盼答应逛街时,她的全副注意力便都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她享受他的明明不耐烦却硬着头皮迎合的表情,享受他是一只被迫披着羊皮的狼含着血盆大口的杀意却只能朝她咩咩叫的样子,享受他憋屈无奈明明是忍辱负重却颗粒无收的结果。
他身上有她所有的坏情绪。
他的倒霉与可怜兮兮就像盛开在窦盼盼贫瘠且了无生气内心中的有色彩的花。一朵一朵,被讥诮、嘲弄、冷漠的她所捻起来,从中汲取着报复性的快乐。
这一刻,窦盼盼感觉自己像极了一只恶劣的魔。
“张记古玩店?这家店牌匾好破啊,店面看上去也不大,不过像是一家老店。要不要进去看看?”
窦薇薇的脚步停在张记古玩店的门口,问窦盼盼道。
熟悉的店名唤回了窦盼盼沦陷自我的情绪。
她的目光定在张记古玩店这几个字上。不同于其他店铺的牌匾上是以黑墨题字,这家店牌匾上的字是入木三分,刻上去的。
路人若不仔细看,也不会在意这种细节。
门槛老旧、牌匾歪斜,加上非中心地段,这是一家人迹罕至的小店。
几次路过,未有驻足,不知怎么这次引起了窦薇薇的注意。
可窦盼盼是不想进这家店的,这里有她曾经的回忆。
*
鲜有人知道,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玉雕大师,古玩只是他传承祖业不得不继承下来的行当,他真正出神入化的是那一手精细到鬼斧神工的雕刻技术。
店铺虽小却内有乾坤,后面有一块很大的空旷工作间用作雕刻。
前世,窦盼盼交友圈广泛、加之人脉广、仙谈水友多,才找到这家宝藏店铺,向店老板重金学习玉雕技术,只为给墨旭准备生日礼物。
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玉雕很难学。
在木头上刻字已不容易,更别提在珍贵的玉石上,窦盼盼学了很久,偷偷摸摸一个人往这里跑了好几个月。
有天,天风不测,大雨倾盆。
窦盼盼干脆懒得回去,在仙谈上给阿静传消息说在外住一晚上。
她身上保命虎神的法器众多,阿静自然不会担心她的安全,窦家其他人也不会多操一分心。
只有墨旭,在仙谈上一条一条给她发着消息,他说担心她,问她在哪里,他要来接她。
窦盼盼是要给墨旭准备惊喜的,当然不肯告诉他实话,但她也舍不得骗他。于是,调皮了一下:
【那你来找我啊!】
墨旭不回消息了,窦盼盼怕他真的来找她,平白无故淋了一身雨,赶紧发一堆话过去:
【刚刚说着玩的啊,你可千万别当真,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很安全,不会有事情。】
【你在